塔克丝带来的消息，像在死水里扔了块大石头，让整个“希望号”上绝望压抑的气氛泛起了一丝涟漪。有信号？还是智能信号？在这鸟不拉屎的宇宙荒漠里？
甭管是救命稻草还是催命符，总比干坐着等死强！
陈默立刻来了精神，把烟头狠狠摁灭在控制台的烟灰缸里（那玩意儿快满了）。“走！去探测中心！”
探测中心里，气氛比舰桥还紧张。几个技术员眼睛熬得通红，死死盯着屏幕上瀑布般刷新的数据流。主屏幕上，正是那颗代号“水晶棺”的三号行星的扫描图——通体覆盖着嶙峋的、折射着暗淡星光的巨型晶体结构，像一颗长满了冰刺的骷髅头。
“信号太弱了，会长，跟背景噪音混在一起，时隐时现。”一个技术员指着频谱图上一段几乎看不见的微小波动，“我们用了最大增益和多重滤波，才勉强捕捉到规律。调制方式……没见过，但肯定不是自然形成的。”
塔克丝的虚拟影像站在一旁，电子眼锁定着信号源大致方向——星球背阴面，一片被巨大阴影笼罩的、扫描波穿不透的深邃峡谷。
“峡谷结构复杂，晶体辐射强度是其他区域的数倍，严重干扰探测。信号源在峡谷深处移动，轨迹难以预测。”塔克丝补充道，“根据能量特征分析，信号源体积不大，但蕴含的能量等级不低，且……似乎带有某种空间遮蔽特性。”
张猛凑过来看了看，咧咧嘴：“操，藏头露尾的，肯定不是啥好鸟。默哥，下不下去？说不定是本地‘特产’，抓来问问路？”
陈默没吭声，盯着那片深邃的黑暗峡谷，心里飞快盘算。下去，风险极大。环境未知，信号源是敌是友不清楚，飞船现在这德行，经不起折腾。不下去，难道真在这等死？
“塔克丝，我们还有能力组织一次行星登陆侦查吗？”陈默问。
“可以。”塔克丝回答得很干脆，“‘影刃号’突击艇经过简单维修，可执行短途大气层内飞行。但峡谷环境恶劣，晶体辐射会对设备和人员造成持续伤害，持续时间必须严格控制。建议组织一支精锐小队，轻装简从，速战速决。”
“好！”陈默下定决心，“猛子，还是老规矩，你挑五个人，要最好的！装备用抗辐射最强的‘静滞防护服’，带上高能信号追踪器和最强的单兵武器。塔克丝，给你半天时间，对‘影刃号’和装备做抗辐射强化处理，准备必要的探测和采样工具。”
“明白！”张猛摩拳擦掌。
“会长，我建议此次行动以侦查和接触为首要目标，尽量避免冲突。”塔克丝提醒，“我们对信号源一无所知。”
“我知道。”陈默点头，“但也要做好最坏的打算。万一谈不拢，或者对方不怀好意，要有能力撤回来。”
命令下达，整个“希望号”再次高速运转起来。维修队围着“影刃号”突击艇叮叮当当，加装临时防辐射护板，检查引擎和生命维持系统。装备库那边，张猛带着人把最好的家伙事儿都翻了出来，挨个测试。
陈默自己也没闲着，他再次尝试用【商人之契】连接万宝城，信号依旧微弱得可怜，别说交易，连个屁都放不出去。他又把那个从遗迹里抢来的黑色方块拿出来研究，这玩意儿严丝合缝，没有任何接口或按钮，用神识探查也被一层强大的禁制挡住，根本打不开。看来秘密一时半会儿是解不开了。
半天后，一切准备就绪。
“希望号”缓缓调整姿态，将腹部对准了下方那颗死寂的晶体星球。“影刃号”突击艇如同离弦之箭，脱离母舰，朝着那片幽暗的峡谷俯冲下去。
一进入大气层（如果那稀薄得可怜的气体层也算大气的话），剧烈的颠簸就来了。高浓度的晶体尘埃摩擦着艇身，发出令人牙酸的刮擦声，防护罩的能量读数缓慢而坚定地下降。舷窗外，是扭曲、怪诞的晶体森林，无数巨大的、棱角分明的晶簇指向天空，反射着红矮星微弱的光芒，营造出一种冰冷、诡异的美感。
“辐射水平持续升高，防护服能量消耗加剧。”塔克丝的远程提示在小队每个人的头盔里响起。
“收到。猛子，直接去信号源最后出现的位置。”陈默盯着战术目镜上那个闪烁不定的光标。
“影刃号”像一只灵活的虫子，在犬牙交错的晶体山峰间穿梭，朝着峡谷深处潜行。越是深入，环境越是恶劣。强烈的辐射干扰让通讯时断时续，扫描范围被压缩到极限。四周静得可怕，只有晶体在应力作用下偶尔发出的、细微的崩裂声。
突然，负责信号追踪的队员低呼：“信号增强了！就在前方那个巨大的晶体平台后面！它在移动……速度很快！”
“减速！隐蔽接近！”陈默下令。
“影刃号”关闭主引擎，依靠微调推进器，悄无声息地滑向平台边缘。陈默打了个手势，张猛带着两名队员率先索降下去，建立警戒。陈默和另外两人紧随其后。
双脚踩在覆盖着晶尘的地面上，发出“沙沙”的轻响。这里的晶体辐射强得让战术目镜不断闪烁报警。众人借助巨大的晶簇作为掩体，小心翼翼地探出头，望向平台中央。
看清眼前的景象，所有人都愣住了。
平台中央，并不是预想中的外星基地或者神秘飞船，而是一个……正在高速移动、不断变换形态的、由纯粹能量和某种银色流体金属构成的……生物？
它大约三米高，形态时而像一只优雅的晶态飞鸟，时而像一条多足的金属蜈蚣，时而又散开成一片流动的星云，核心处闪烁着与捕捉到的信号同源的能量光芒。它似乎正在平台上收集着什么，用能量触须小心翼翼地采集着一些散发着微光的细小晶体碎片，动作流畅而精准，带着一种奇异的美感。
“这是……什么东西？”张猛压低声音，难以置信。
就在这时，那能量生物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核心光芒一闪，瞬间由飞鸟形态收缩成一个完美的金属圆球，表面光滑如镜，对准了陈默他们藏身的方向！一股无形的、带着警惕和审视的精神波动扫了过来！
“被发现了！”
（第88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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