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主,我再问你一遍,这西山灵矿,你还要吗?”
白战的声音平淡无波,却如九天之上的神谕,一字一句,清晰地传入在场每一个人的耳中。
长街之上,死一般的寂静,唯有那被藤蔓高高吊起的李威,口中偶尔发出的微弱呻吟,以及李阔海粗重如牛的喘息声。
要吗?
李阔海双目赤红,死死地盯着负手而立的白战,又看了一眼被藤蔓紧缚,生机正被不断吞噬的儿子,脸上的肌肉因极致的愤怒与屈辱而剧烈抽搐着。
他想说“要”,他想将整个白家碎尸万段,但他不敢。
那漫天舞动的青色藤蔓,每一根都散发着足以轻易撕裂他这位锻体境巅峰修士的恐怖气息。
他毫不怀疑,只要自己说错一个字,下一刻,这些藤蔓便会将他和带来的所有族人,尽数化为这诡异阵法的养料。
他李家在青叶镇称雄数十年,何曾受过这等奇耻大辱!
“白……白战!”
李阔海的声音嘶哑干涩,像是从喉咙里硬生生挤出来一般,“放了我儿!今日之事,我李家认栽!西山灵矿,从此归你白家所有!”
白战闻言,嘴角牵起一抹冰冷的弧度,缓缓摇头。
“李家主,你似乎还没弄清楚状况。”
他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摇了摇,
“现在,不是你认不认栽的问题。你李家兴师动众,兵临我白府门前,意图灭我满门,夺我基业。如今一句‘认栽’,就想全身而退吗?”
李阔海心中一沉,他知道,对方这是要狮子大开口了。他强压下心头的杀意,咬牙道:“你待如何?”
“简单。”
白战伸出三根手指。
“第一,李威辱我在先,攻我大阵在后,须向我白家,磕头赔罪。”
“你!”
李阔海勃然大怒,让一位炼魄境的天才磕头赔罪,这比杀了他还难受!
白战恍若未闻,继续说道:
“第二,你李家此次兴兵,令我白家上下人心惶惶,精神受损。需赔偿我白家灵石十万,一品丹药百枚,各种品阶的炼器材料,百斤。”
“十万灵石?!”
李阔海倒吸一口凉气,这几乎是掏空了他李家一半的家底!
白战神色不变,声音愈发冰冷:“至于第三……从今往后,你李家之人,见我白家族人,须退避三舍。若有违背,如此子!”
他的话音刚落,那捆缚着李威的藤蔓猛然收紧!
“啊——!”
李威发出一声更加凄厉的惨叫,一道清晰可闻的骨裂之声响起,他的一条臂膀,竟被硬生生勒断!
“住手!”
李阔海睚眦欲裂,他知道,白战没有在开玩笑。
今日若不答应,他唯一的儿子,就要彻底废在这里了。
无尽的屈辱与悔恨涌上心头,李阔海仿佛在瞬间苍老了十岁。
他缓缓地闭上双眼,再睁开时,眼中已是一片死灰。
“好……我答应。”
他艰难地点了点头,每一个字,都耗尽了他全身的力气。
镇东高楼之上,张承德将这一切看得清清楚楚。
当他听到白战开出的三个条件时,饶是他见惯了风浪,也不由得心头剧震。
“好狠的手段,好大的胃口!”
张承德喃喃自语,额头已不知不觉渗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他看向身旁的儿子张远山,神色凝重地说道:“传我命令,立刻备上一份厚礼,待会儿……不,现在,就送到白家去!就说,我张家恭贺白家先祖显圣,重振门楣!”
“父亲,我们之前不是还打算……”张远山有些迟疑。
“糊涂!”张承德低声呵斥道。
“此一时彼一时!以前的白家是病虎,现在的白家,是苏醒的真龙!你看他今日行事,看似霸道,实则步步为营,既立了威,又得了利,还未将李家逼上绝路,分寸拿捏得恰到好处……”
“这等心性手段,岂是白战一人能有?他背后,定有高人!”
张远山心中一凛,瞬间明白了父亲的意思。
青叶镇的天,从今天起,是真的要变了。
白家府邸前,随着李阔海的屈服,白战意念一动,那漫天狂舞的藤蔓缓缓缩回了地面。
被吊在半空的李威,“噗通”一声摔在地上,已是昏死过去,气息萎靡到了极点,一身炼魄境的修为,竟是跌落回了锻体七重,且根基尽毁,此生再无寸进之望。
李阔海冲上前,抱起儿子,怨毒地看了一眼白战,却终究没敢再多说一个字。
他让族人抬着李威,在一众幸灾乐祸与敬畏交织的目光中,如丧家之犬般,狼狈地退去。
当李家的背影彻底消失在街道尽头,白家府邸之内,压抑了许久的欢呼声,终于如火山般爆发了!
“赢了!我们赢了!”
“家主威武!白家威武!”
无数白家族人冲出大门,将白战团团围住,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劫后余生的狂喜与激动。
几位长老更是老泪纵横,他们走到白战面前,深深地鞠了一躬。
“家主,我等之前……有眼无珠,险些误了家族大事,请家主责罚!”
白战扶起他们,心中亦是豪情万丈。他朗声道:
“诸位长老言重了!今日能退强敌,皆乃我白家先祖庇佑之功!从今往后,我白家上下,当同心同德,重振声威!”
“同心同德,重振声威!”
山呼海啸般的回应,在青叶镇的上空久久回荡。
喧嚣过后,白战屏退了众人,独自一人,脚步略显急促地走向后院。
他的心,此刻比刚才面对李家大军时还要跳得厉害。
激动,振奋,更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穿过回廊,他看到了那道小小的身影。
白宸正坐在石阶上,手里拿着一根狗尾巴草,专注地逗弄着一只路过的蚂蚁,似乎对先前那场惊心动魄的大战没有丝毫察觉。
白战的脚步,不自觉地放轻了。
他站在不远处,静静地看着自己的儿子。
看着那张稚嫩纯净的侧脸,看着他那因为专注而微微嘟起的小嘴,白战的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三年前,他将这个孩子抱在怀里时,那种彻骨的失望。
“废体……”
这两个字,曾如梦魇般缠绕着他。他嘴上说着“终归是我白家的血脉”,可内心深处的遗憾与不甘,却从未消散。
可现在,看着眼前这个孩子,白战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
何为废体?何为天才?
自己引以为傲的“青竹开花”,与这神鬼莫测的阵法造诣相比,简直就是萤火与皓月之别!
这哪里是废体,这分明是蒙尘的神玉,是潜渊的真龙!是白家的麒麟儿!
白战的虎目中,渐渐泛起了一层湿润的雾气。
那不是激动,而是作为父亲的愧疚与自责。自己这三年来,究竟错过了什么?又是否因为自己的失望,让这个本该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孩子,受了哪怕一丝一毫的委屈?
他缓缓地走到白宸身边,没有下跪,没有呼喊,只是沉默地,在儿子身旁坐了下来。
他高大的身躯,此刻却小心翼翼,生怕惊扰了这小小的神只。
“宸儿。”
他开口,声音竟有些沙哑。
白宸似乎才发现父亲的到来,抬起头,那双乌黑的眼眸里,依旧是那片熟悉的、空洞的迷茫。
白战伸出那双布满老茧的大手,想要摸一摸儿子的头,却在半空中顿住了。
他看着自己这双沾满风霜的手,再看看儿子那光洁如玉的脸庞,一时间竟有些不敢触碰。
最终,他只是将手轻轻地放在了白宸瘦弱的肩膀上,一股暖流般的真气,温和地渡了过去。
“宸儿,是爹不好。”
白战的声音低沉而真挚,“从今以后,爹会用命来护着你。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整个白家,都是你的后盾。”
他不知道儿子能否听懂,他只是在倾诉,倾诉一个父亲迟来的醒悟与承诺。
白宸眨了眨眼,似乎感受到了父亲情绪的变化,他放下了手中的狗尾巴草,小小的身子,主动朝着白战的怀里靠了靠。
这个微小的动作,让白战这位铁骨铮铮的汉子,眼眶瞬间红了。
他一把将儿子紧紧地、却又无比轻柔地揽入怀中,仿佛抱着全世界最珍贵的瑰宝。
“我的儿子……是麒麟儿啊……”
夜幕降临,繁星满天。
白宸躺在自己的小床上,呼吸均匀,仿佛已经沉沉睡去。
但在他的识海深处,一缕微弱的灵光,正俯瞰着今日发生的一切。
“父爱么……倒是一种奇妙的情感。也罢,如此一来,倒也省去了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白宸心中暗道。
今日之事,只是他万古棋局中的第一步,目的便是为自己创造一个绝对安稳的成长环境。
白战的态度转变,比他预想的还要理想。这份源自血脉的亲情与愧疚,将比任何身份都更加牢固可靠。
“不过,借助外物终非长久之计。这具身体,也该开始真正的修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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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心念一动,一幅浩瀚的星图在识海中展开。
那是在他曾经观摩宇宙生灭,熔炼万千帝经,最终开创出的无上法门——《太玄原始真解》。
此法,直指大道本源,共分九篇。
第一篇“道基篇”,便是要以凡人之躯,逆夺天地造化,铸就万古无一的“鸿蒙道体”。
“道基篇的修炼,需要海量的天地灵粹与一种名为‘九窍玲珑涎’的奇物来淬炼经脉。”
“万药灵园中,灵粹不缺,但这九窍玲珑涎……”
白宸的思绪,飘向了荒古秘境的深处。
“若我记忆不差,那头守护秘境的上古月蟾,其伴生灵物,正是此物。”
“看来,是时候去见一见那位等候了无数岁月的老朋友了。”
他缓缓闭上眼,神魂彻底沉寂,只留下一句淡淡的呢喃,消散在寂静的夜色里。
“游戏,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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