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的午后，钱府显得格外的安静。
许婉仪坐在梳妆台前，心神有些不宁。
今天下午钱有财要去商会开会，客商一会来送布料款，一切都按计划进行。
可她的右眼皮从早上开始就一直在跳。
“夫人，老爷出门了。”
下人在门外通报道。
“知道了！”
许婉仪深吸一口气，起身走到窗前，看见钱有财的黑色轿车驶出了大门。
她看了看怀表，下午一点整，离约定时间还有一个小时三十分钟。
“夫人，外面有个男子说是你的表弟，来沪市办事，顺路来看看您！”
不一会，管家赵福匆匆跑来说道。
许婉仪又喜又有些忐忑，强压下激动，说道。
“让他进来吧！”
她换了件素雅的月白色旗袍，简单梳理了头发，然后来到前厅，对正在打扫的下人说道。
“我一个远房表弟来了，没有要紧事别来打扰。”
“是，夫人。”
许婉仪回到自己的房间，却有些坐立不安。
“表姐！”
很快，赵福就领着周文俊进来了。
“表弟？真的是你！”
许婉仪装作惊喜万分地说道。
两人在赵福面前表演了一场亲人重逢的场景。
赵福也很有眼色地很快便离开了。
赵福离开后，周文俊便迫不及待地吻上她的唇，他的手也不老实地早已从她衣底钻了进去。
“你放手！让人……唔……别让人……看见了……”
许婉仪吓得魂飞魄散。
“这……是……唔……钱府！”
“没事！门关着，不会有人看见的……”
两点二十五分，前院传来门铃声。
许婉仪的心跳骤然加速。
不一会儿，下人来敲门。
“夫人，有位姓王的客商求见，说是来送布料款的！”
许婉仪打开门，尽量保持镇定道。
“老爷不在，让他改日再来吧。”
“可那位王老板说这笔款很急，必须今天交到老爷的手上。”
许婉仪故作迟疑道。
“这……那你带他到偏厅稍候，我问问管家该怎么处理？”
许婉仪故意拖延了十分钟，才慢慢踱步到了偏厅。
厅里坐着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
他穿着灰色的长衫，手提一个黑色公文包，是生意人的标配。
“王老板是吧？真是不巧，老爷今天下午有事出门了。”
许婉仪在主位坐下，仪态端庄。
王老板站起身，恭敬地说道。
“钱夫人，实在抱歉打扰。
只是这笔款今天必须交割，契约上写得很清楚。
若钱老爷不在，能否请府上能主事的人代收？”
许婉仪端起茶杯，用杯盖轻拨浮茶。
“王老板，不是我不愿意帮忙，只是钱家的规矩，生意上的款项必须老爷亲自经手。
您要不明天再来？”
王老板面露难色。
“明天我就得去汉口了。
这……钱夫人，要不这样，您代钱老爷签收，我留下收据，等钱老爷回来补个签字？
实在是情况特殊，还请通融。”
许婉仪等的就是这句话。
她故作犹豫道。
“这……这万一出了什么差错……”
“不会不会。”
王老板连忙打开公文包，取出契约和钱款。
“您看，契约在此，五百大洋的布料款，白纸黑字。
钱老爷回来一看就明白了。”
许婉仪看着那叠厚厚的钞票，心跳如鼓。
五百大洋，足够普通人家生活好几年。
周文俊说得对，这对钱家不算什么，却是他们开始新生活的本钱。
周文俊看着那叠厚厚的钞票，也是眼冒热光。
“既然如此……”
她正要松口，却听门外传来管家的声音。
“夫人，老爷出门前吩咐过，今天下午会有客商来送款。
若他不在，让我代为处理。”
赵福走进偏厅，对王老板点了点头。
“王老板久等了。”
许婉仪心中一惊，暗叫不好。
他们的计划里没有管家这一环。
王老板见状，转向赵福。
“原来是赵管家。
那就请您点收吧，这是契约，这是五百大洋。”
赵福接过契约看了看，却摇头道。
“王老板，这契约上写明必须老爷本人签收。
我做不了主。”
“可钱老爷不在啊……”
王老板急了。
三人正僵持间，一个声音传来。
“表姐夫不在，那确实不好办……”
周文俊一身笔挺西装，面带微笑地说道。
许婉仪强装镇定，介绍道。
“这位是我表弟周文俊，刚从南市来。
文俊，这位是王老板，来送布料款的。”
周文俊与王老板握手寒暄，然后很自然地看向契约。
“表姐，我记得表姐夫曾说过，如果遇到紧急情况，可以让赵管家代为处理，事后补签字就行。”
赵福皱眉。
“周少爷，老爷确实有过这样的吩咐，但那是针对老客户。
王老板是第一次和钱府交易，按规矩必须老爷亲自签收。”
气氛一时僵持住。
许婉仪手心冒汗，不知该如何是好。
周文俊却从容不迫道。
“赵管家说得对，规矩不能破。
不过王老板急着去汉口，这也是实情……”
他顿了顿，仿佛突然想到什么道。
“要不这样，我反正要在沪市住一阵子，今天我先代表姐夫签收了。
等表姐夫回来，我亲自向他解释。
王老板留下收据，赵管家您做见证，如何？”
王老板立刻附和道。
“这个办法好！周少爷是钱老爷的亲戚，自然是信得过的。”
赵福看了看许婉仪，又看了看周文俊，最终点头道。
“既然夫人和周少爷都这么说，那就按这个办法办吧。
不过周少爷，您得写个情况说明，我也得附上一份见证书。”
“应该的。”
周文俊笑容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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