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鱼肚白的晨光才刚漫过清溪村东边的山头,李云谦就已经背着药篓出了门。药篓里装着砍刀、药锄、麻布口袋,还有昨晚村民们硬塞给他的两个红薯,他用布巾裹了裹,贴身放着,暖意透过粗布衣裳渗进骨子里。
后山的路不好走,昨夜下过一场小雨,泥土湿滑松软,脚踩下去便陷出一个浅浅的坑,再抬起来时,裤脚已经沾了不少泥点。山路两旁的野草长得半人高,叶片上还挂着晶莹的露珠,沾湿了他的袖口,带着清晨的微凉。李云谦却毫不在意,脚步轻快地往密林深处走,他记得老郎中说过,后山的阴坡处生着川贝,还有治风寒的紫苏、驱寒的干姜,只是寻常村民不敢往深处去,怕遇上野兽,也怕迷了路。
越往山里走,树木越发茂密,阳光透过层层叠叠的枝叶,碎金似的洒在地上,斑驳陆离。林子里静得出奇,只听得见自己的脚步声,还有偶尔传来的几声鸟鸣。李云谦握紧了手里的砍刀,一边拨开挡路的荆棘,一边仔细辨认着路边的草药。他的目光锐利,扫过一片草丛时,忽然停住了脚步——只见几株叶片呈心形、边缘带着锯齿的小草,正怯生生地躲在一株松树底下,那是柴胡,正是药庐里紧缺的药材。
他蹲下身,小心翼翼地用小锄头刨开周围的泥土,生怕伤了柴胡的根须。这草药性子温和,能解表退热,村里不少老人孩子受了风寒,都离不了它。他将挖出来的柴胡抖掉泥土,放进药篓里,又往前走了几步,眼睛一亮——不远处的石壁上,竟攀着几株垂盆草,叶片肥厚多汁,是清热解毒的好东西,对付咽喉肿痛最是管用。
李云谦心里欢喜,正要攀着石壁上去采摘,脚下却忽然一滑,身子猛地往旁边倾斜。他下意识地伸手抓住身旁的一棵小树,才堪堪稳住身形,低头一看,掌心已经被粗糙的树皮磨破了,渗出血丝。他皱了皱眉,从怀里掏出一块干净的布条,随便缠了缠,便又继续往上爬。这点伤算不得什么,比起村里人的病痛,实在是微不足道。
日头渐渐升高,林子里的雾气散了,温度也慢慢升了起来。李云谦的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顺着脸颊往下淌,滴落在脚下的落叶上。他已经走了大半个时辰,药篓里已经装了不少柴胡、紫苏、垂盆草,却还没找到心心念念的川贝。他知道川贝生长在阴湿的岩缝里,极为隐蔽,若是寻常时候,或许还能慢慢找,可村里那个咳嗽的孩童还等着药救命,他心里着急,脚步也不由得快了几分。
就在他有些焦躁的时候,一阵淡淡的药香飘进了鼻腔。李云谦精神一振,循着香味往前走,穿过一片灌木丛,眼前豁然开朗——一片开阔的阴坡出现在眼前,坡上长满了低矮的草本植物,其中几株叶片细长、开着淡紫色小花的植物,正是他要找的川贝。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李云谦忍不住低呼一声,快步走了过去。他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拨开周围的杂草,只见川贝的鳞茎埋在浅浅的泥土里,像一颗颗小小的珍珠。他不敢用锄头,生怕碰坏了鳞茎,便用手指慢慢刨开泥土,将一颗颗川贝小心地挖出来,放进麻布口袋里。
不多时,口袋里就装了小半袋川贝,李云谦心里的石头总算是落了地。他直起身,捶了捶发酸的腰,正准备往回走,忽然听见不远处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他心里一紧,握紧了手里的砍刀,警惕地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只见草丛里晃动了几下,一只灰褐色的小狐狸钻了出来,它的后腿上缠着一根藤蔓,伤口处渗着血,走路一瘸一拐的,看见李云谦时,发出一声低低的呜咽,眼神里满是惊恐,却又因为腿伤,根本跑不快。
李云谦松了口气,原来是只受伤的小狐狸。他放下砍刀,慢慢蹲下身,放柔了声音:“别怕,我不伤害你。”
小狐狸警惕地往后缩了缩,喉咙里发出威胁的低吼,可腿上传来的剧痛让它浑身发抖,根本动弹不得。李云谦见状,从药篓里取出一点捣碎的垂盆草,这草药能止血消炎,他慢慢往前挪了几步,将草药轻轻敷在小狐狸的伤口上。
小狐狸疼得龇了龇牙,却没有再反抗,只是用一双湿漉漉的眼睛看着他。李云谦又从怀里掏出一个红薯,掰了一半,递到小狐狸面前。小狐狸闻了闻,犹豫了片刻,终究是抵不过饥饿,小心翼翼地叼过红薯,啃了起来。
李云谦看着它狼吞虎咽的样子,忍不住笑了笑。他坐在一旁,也拿出剩下的红薯啃了起来,阳光透过树叶洒在他身上,暖洋洋的。他想起昨夜村民们送来的那些东西,想起药庐里油灯下的笑语,心里忽然觉得,这深山里的孤寂,也多了几分暖意。
等小狐狸吃完红薯,李云谦又给它的伤口换了一次药,才站起身,背上药篓准备下山。他刚走了几步,身后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回头一看,只见那只小狐狸跟在他身后,一瘸一拐的,却不肯离去。
“你跟着我做什么?”李云谦笑着问。
小狐狸歪了歪头,发出一声清脆的叫声,像是在回答他。李云谦无奈地摇了摇头,也不驱赶,任由它跟在身后。一人一狐,就这样一前一后地走着,阳光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走到山脚下的时候,远远地就看见清溪村的村口站着一群人,张老汉和那个咳嗽的孩童的母亲也在其中,他们踮着脚尖往山里望,脸上满是焦急。看见李云谦的身影时,人群里爆发出一阵欢呼。
孩童的母亲快步跑了过来,眼眶通红:“李大夫,您可算回来了,我们都担心坏了。”
李云谦笑着扬了扬手里的麻布口袋:“放心,找到川贝了,孩子的病有救了。”
村民们围了上来,看见药篓里满满的草药,都露出了欣喜的笑容。张老汉接过李云谦的药篓,看见他掌心的伤口,不由得红了眼眶:“你这孩子,怎么也不知道顾着自己。”
李云谦摆了摆手,正要说话,忽然感觉裤腿被扯了扯。他低头一看,只见那只小狐狸正咬着他的裤脚,抬头望着他,眼神里满是依恋。
村民们都惊讶地看着这只小狐狸,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李云谦蹲下身,摸了摸小狐狸的头:“你要是愿意,就跟着我吧。”
小狐狸像是听懂了他的话,欢快地叫了一声,蹭了蹭他的手心。
夕阳西下,晚霞染红了半边天。李云谦牵着小狐狸,走在村民们中间,药篓里的草药散发着淡淡的清香,身后的炊烟袅袅升起,清溪村的暮色,温柔得像一幅画。他看着眼前一张张朴实的笑脸,想起案头那张“大医精诚”的纸笺,忽然明白,所谓的精诚,从来都不是一个人的坚守,而是山风里的药香,是村民们的守望,是此刻,夕阳下的,人间烟火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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