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讯员引着秋成,沿着蜿蜒的红土小路一路向北。越靠近雄口,空气中的硝烟味便越发浓重,远处零星的枪炮声也渐渐清晰起来。秋成勒马缓行,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周围的环境。
雄口并非一个具体的村落名称,而是位于兴国县良村雄岭北部一片丘陵隆口地带的泛称,是扼守在山口要道的一片区域。此地山峦起伏,林木葱郁,清澈的良村河(当地河流,亦有称良溪,作者没去过,资料查的,有错误请担待)从山谷间蜿蜒流过,滋养着两岸的红土地此处地势险要,是通往古龙岗方向的咽喉要道之一。放眼望去,连绵的丘陵上覆盖着低矮的松林和灌木,红褐色的土壤裸露在外,被踩踏出无数纵横交错的小径。山脊上,依稀可见红军匆忙挖掘的简易战壕和散兵坑,如同大地上的伤疤。几处较高的山头上,隐约有了望哨的身影。整个环境透着一股大战来临前的压抑和紧张。
师部设在一个相对背风的山坳里,利用几间废弃的土坯房和临时搭建的草棚构成。外围简单地用沙包和木桩设置了警戒线,两名持枪的哨兵虽面容稚嫩,但眼神警惕。看到通讯员带着一名陌生的干部前来,其中一名哨兵上前核实了身份,这才放行。
秋成下马,将缰绳交给通讯员,整了整身上略显宽大的旧军装,深吸一口气,大步走向那间作为核心指挥所的土坯房。
掀开当作门帘的破旧毡布,光线一暗,随即看清了屋内的情形。房间不大,墙壁斑驳,靠墙支着一张简陋的木桌,上面铺着一张手工绘制的地图,旁边放着几本翻毛了边的笔记本和铅笔。桌旁放着一盏马灯,即使是在白天,屋内也显得有些昏暗。几名干部围在桌旁,听到动静,齐刷刷地转过头来。
看到秋成进来,屋内所有人立刻停止了交谈,“唰”地一声全体起立,身体站得笔直,目光聚焦在这位新来的代理师长身上。他们的军装大多洗得发白,带着补丁,脸上带着长期征战的风霜和疲惫,但眼神中透出的却是红军指战员特有的、对上级的尊重与期待。
“首长好!”众人异口同声,声音洪亮而真诚。
秋成心头一热,这就是他的同志,他的兵!他立即抬起右臂,庄重地敬了一个军礼:“同志们好!都坐吧。”
他声音沉稳,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张面孔。随即,他也不矫情,直接走到木桌后方那个显然是留给他的主位的位置前,但他并没有立刻坐下,而是转过身,面向大家。
“我初来乍到,认识一下。”秋成开门见山,声音清晰地说道,“我叫秋成,原中国工农红军第四方面军,红二十五军第七十五师,师参谋长。现调任咱们红二十一师副师长,兼任代理师长。以后,就跟大家一个锅里搅勺了,希望同志们多多支持工作!”
他的话语简洁、朴实,带着军人特有的直率,瞬间拉近了与在场干部们的距离。
现场响起了一片热烈的掌声。掌声停下后,秋成摆摆手,说道:“好了,同志们,我先认识认识大家。都自我介绍一下吧。”
首先站起来的是一位约莫三十岁、面容精干、眼神炯炯的干部,他敬礼道:“报告代师长!我是师副参谋长,赵文启!负责协助代师长处理日常军务和作战协调。”
秋成上前一步,用力握住赵文启的手:“文启同志,辛苦了!”
接着是一位年纪稍长、面容敦厚的干部起身:“报告代师长,我是后勤部副部长,李福顺。”
秋成同样与他紧紧握手:“福顺同志,后勤保障是命根子,以后要多倚重你了!”
随后,各团主官依次起身报告:
然后便是三位团长和他们的政委:
“第六十一团团长,杨汉章!”
“第六十一团政治委员,侯增!”两人同时起身报告。杨汉章个子不高,但气势很足,侯增则显得更为斯文一些。
秋成与他们一一握手:“杨团长,侯政委,六十一团是主力,责任重大。”
“第六十二团团长,马良俊!”
“第六十二团政治委员,温玉成!”马良俊身形挺拔,温玉成目光沉稳。
“马团长,温政委,辛苦了。”秋成握手时能感受到马良俊手掌的老茧。
“第六十三团团长,孙永胜!”
“第六十三团政治委员,黄志勇!”孙永胜看起来年纪稍轻,但眼神锐利,黄志勇则是一副标准的政工干部模样。
“孙团长,黄政委,六十三团的情况我待会儿要详细了解。”秋成与两人握手,特意多看了孙永胜一眼。
简单的见面仪式后,气氛稍微活络了一些。秋成示意大家靠近木桌,直接进入了正题:“好了,同志们,情况紧急,客套话就不多说了。现在,都把家里的情况跟我亮亮底吧。文启同志,你先说说师部的情况。”
副参谋长赵文启显然早有准备,他拿起笔记本,语速较快但清晰地汇报:“报告师长,师部现有人员情况如下:通讯排,38人,配备10匹战马,主要负责与军团部及各团之间的联络;作战室,参谋人员9名;政治部工作人员13名;警卫连,满编120人,负责师部安全。目前……师部资源非常紧张,尚未配备电台和有线电话,所有通讯联络均靠步兵传递,紧急或远距离情况使用马匹。”
秋成默默点头,条件比他预想的还要艰苦。这意味着命令传递会有延迟,战场信息获取困难。
后勤部副部长李福顺接着汇报:“师长,我部后勤单位有:后勤处,15人,负责全师物资的管理和分配;炊事班,12人;卫生室加上担架队,共80人;全师可用于驮运的骡马,仅剩17匹。粮食弹药均按最低标准配给,存量子弹多一些,有3万多发,手榴弹2462颗……其余不容乐观。”
随后,三位团长依次汇报了各团的实际情况:
杨汉章:“六十一团,实有人员1133人。装备:长枪432支,轻机枪2挺,短枪3支。现有子弹3472发,平均每支枪不到8发!手榴弹486枚。”
马良俊:“六十二团,实有人员1088人。装备:长枪409支,轻机枪2挺,短枪3支。子弹3242发,手榴弹431枚。”
孙永胜胜声音低沉了些:“六十三团,实有人员1028人。装备:长枪469支,轻机枪2挺,短枪2支。子弹3056发,手榴弹385枚。”
听着这一连串触目惊心的数字,秋成的心不断下沉。全师总计约3500余人,枪支1300支,持枪率不足百分之五十!这意味着有一半多的战士手里只有大刀、长矛甚至农具。全师仅有6挺轻机枪,没有重机枪,没有迫击炮,子弹匮乏到平均每个战士分不到一发(按总人数算)!没有电台,没有电话,通讯基本靠腿。
这就是他接手的红二十一师——一支由地方部队和新兵仓促组建,装备极差、补给困难、正承受着巨大军事压力的部队。现实,比他之前了解的还要严峻十倍。
指挥部内一片沉默,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秋成身上,想看看这位新来的代理师长,面对如此烂摊子,会作何反应。
秋成的手指无意识地在粗糙的木桌地图上划过,他的脸色凝重,但眼神却异常坚定,甚至隐隐有火焰在跳动。困难如山,但这不正是他来到这里的原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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