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天坐在办公桌前,笔帽咔哒一声扣上。走廊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他没有抬头,手指在笔记本上轻轻敲了两下。
门被推开,赵雷探进半个身子:“头儿,文书组那边问你什么时候交终稿。”
“快了。”秦天合上本子,“先去东区三号会议室,我约了几位领导开个短会。”
赵雷点头退下。秦天起身,拿起桌上那份写了两个名字的名单,翻到背面,把会议时间用红笔圈了一下,然后塞进文件夹。
十分钟后,机关东区第三会议室。
长桌两侧坐了六个人,都是最近在不同场合表过态支持改革的高层。有人端着茶杯,有人抱着平板,气氛不像开会,倒像老同事碰头拉家常。
秦天站在投影幕前,打开文件:“感谢各位抽空来。今天不是动员会,是打磨会。方案我已经按大家提的意见改过七轮,但还得再过一遍细节。”
他点下一页。
“第一条,偏远地区系统容灾备份。这是丁局上次提醒的,我们加了双链路热备和断网自动切换机制,测试跑通了三次。”
一位戴眼镜的领导开口:“技术能行,可偏远站点维护力量弱,万一出问题谁去修?”
“培训跟上。”秦天调出课表,“我们准备三个月内轮训两千名基层操作员,每站至少留两名持证人员。教材已经编好,就等批。”
“钱从哪出?”
“不算新增预算。”秦天说,“省下的审批成本里切一块,刚好够。”
旁边有人笑了一声:“你还真会算账。”
“特勤队干十年,学会了一件事——子弹不能多打一发,经费也不能多花一分。”
会议室里响起一阵笑声。
秦天继续往下讲:“第二条,权限下沉后的监督机制。现在每项操作三级留痕,谁批准、谁执行、谁复核,系统自动生成审计日志,纪检组随时可查。”
“那要是有人串通造假呢?”另一人问。
“我们设了交叉验证。”秦天打开流程图,“比如A地发起指令,必须由b地系统确认响应,两地数据实时对账。差一个字,警报就响。”
“听着挺严。”
“不敢松。”秦天说,“我们这行,错一次就是大事。”
会议开了两个小时。中间没人离席,也没人看手机。每提一个问题,秦天都当场回应,拿不出数据的就记下来,说下午一定补上。
散会前,那位最早提问的领导说:“你这方案,比我预想的扎实。”
“我知道你们怕什么。”秦天收起平板,“怕改得太快出乱子,怕责任不清背黑锅。我不让你们冒这个险。每一项调整都有退路,有兜底,有责任人。”
“行。”那人点头,“我签字。”
其他人陆续表态。有人直接掏出随身章在纪要上盖了印,有人拍了照说回去就走流程。
秦天一一记下,没说谢谢,只说:“我会把你们的意见全写进附录,一人一份反馈清单。”
走出会议室时,阳光正照在走廊玻璃上,晃得人睁不开眼。
秦天抬手挡了一下,看见自己的影子投在墙上,笔直一条线。
他回办公室,叫来文书组三人,把修改清单一项项分下去。
“格式按最高标准来,字号、行距、页码都不能错。附件编号重新核对,少一个零都不行。”
“明白。”组长应声。
秦天坐到角落的旧桌子前,这是他临时占的位置,方便盯着进度。他手里拿着主文件,一页页翻,每看到一个标点不对就画圈。
凌晨两点,打印机嗡嗡作响。
突然,秦天喊停:“第七部分附件三,第十四页,编号错了。”
所有人停下动作。
他指着纸面:“这里写的是‘G-7-14’,应该是‘G-7-13’,前面跳号了。”
文书组长赶紧检查原始文档,果然漏改一处。
“还好你发现了,这种错一旦提交,至少退回三天。”
“不许退。”秦天说,“明天上午必须交。”
他们重新跑了一遍全部材料,七大部分,二百三十六页正文,八十九份附件,三百一十七个签章位。
天刚亮,装订机咔咔响完最后一声。
深蓝色封皮,烫金标题:国家治理体系优化改革方案(修订版)。
秦天亲手把文件放进专用箱,带锁,贴封条。
两名机要员候在门口。他点点头,三人一起往中央档案收发处走。
路上遇到几个早班的干部,有人打招呼:“秦主任,这么早就办事?”
“交方案。”秦天说,“不能再拖了。”
收发窗口前,工作人员接过箱子,扫码登记。
“材料齐全吗?”她问。
“齐了。”秦天递上交接单,“七份正本,十四份副本,电子版已上传至决策系统,权限设为‘仅常委及以上可阅’。”
对方核对后递来签字笔。
秦天握笔顿了一下。他想起第一次提交时被王志拦下重打表格的情景。
这一次,他签下名字,收笔利落。
转身离开时,手机震了一下。
是赵雷的消息:“搞定了?”
他回:“船已离岸,随浪前行。”
挂断电话,他抬头看向常委会议厅方向。
阳光照在玻璃幕墙上,反射出一道光,正好落在他脚前。
他往前走了一步。
鞋尖踩进那片亮光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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