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阳同手同脚地“挪”回了吧台，感觉自己的四肢像是刚刚组装上去，还不听使唤。他拿起一个摇酒壶，入手冰凉，却无法冷却他依旧滚烫的皮肤和混乱的思绪。
清朗指尖的触感，温热的气息，近在咫尺的唇，还有那句“是不是偷偷笑了”……像病毒一样在他的核心程序里反复循环播放，导致系统严重卡顿。
“一杯莫吉托。”一位客人点单。
郑阳机械地转身去拿薄荷叶，结果手一抖，抓了一把柠檬片。
“先生，您的……柠檬片。”他把柠檬片放在客人面前，眼神发直。
客人：“？？？” 我要的是莫吉托不是柠檬水！
旁边的阿杰实在看不下去了，小声提醒：“郑阳！是莫吉托！薄荷！朗姆酒！”
郑阳猛地回神，看着桌上的柠檬片，脸上闪过一丝罕见的窘迫，连忙道歉：“抱歉，操作失误。”他手忙脚乱地重新准备，过程中差点把糖浆瓶打翻，量取朗姆酒时手抖得像是得了帕金森，最后成品一杯莫吉托，味道……一言难尽。
客人皱着眉头喝了一口，没说什么，但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
接下来的几单，郑阳状况频出。不是把干马天尼做成了甜马天尼，就是忘了在古典杯里放方糖。吧台后的其他调酒师和服务生都看得目瞪口呆，这还是那个以“精确”和“稳定”着称的郑首席吗？怕不是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附体了？
郑阳自己也意识到了状态的严重下滑，他试图通过默背圆周率来集中注意力，但清朗的脸总会不合时宜地跳出来打断他。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挫败感，这种因“清朗干扰综合征”导致的工作效率下降，严重违背了他的职业准则！
他强迫自己专注于眼前的量杯和酒瓶，但通红的耳朵和偶尔放空的眼神，依旧出卖了他内心的惊涛骇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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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陈默宇心事重重地回到了医院。他脑子里还在反复回放周俊那个愤怒的眼神和清朗那番意味深长的话，总觉得有什么关键信息被他遗漏了。
他换上白大褂，准备去查房，路过护士站时，听到几个小护士正凑在一起兴奋地聊着八卦。
“哎你们看到没有？刚才周医生急匆匆跑回来，脸都是红的！”
“看到了看到了！肯定是去找陈医生了呗！”
“啧啧，周医生看陈医生那眼神，你们没注意吗？简直了！跟小狗狗似的，又亮又专注！”
“可不是嘛！每次陈医生一来，周医生手里的活儿都能放下，屁颠屁颠就跟过去了。”
“还有还有！上次我看到周医生偷偷把陈医生办公桌上那盆快死的绿萝换成了新的，还每天偷偷浇水！”
“对对对！陈医生值夜班，周医生明明不值班，还‘刚好’买了宵夜送来……”
“这还不是喜欢？这要是不是喜欢，我把这病历本吃了！”
小护士们叽叽喳喳的讨论，像一道道惊雷，接连劈在陈默宇的天灵盖上！
「小狗狗似的眼神……」
「屁颠屁颠跟过去……」
「偷偷换绿萝……」
「不值班送宵夜……」
一幕幕被他忽略的、习以为常的画面，此刻如同被擦去了灰尘的旧照片，清晰地、带着全新含义地浮现在他脑海中——
周俊总是能“恰好”在他忙得不可开交时出现，帮他处理一些琐碎的病例；
周俊会记得他不经意间提过的喜欢吃的零食，然后“顺便”带给他；
周俊在他因为手术失败情绪低落时，会安安静静地陪在他身边，笨拙地递上一杯温水；
周俊看他的眼神……好像……确实……和看别人不一样？比以前更亮，更专注，还带着点……他以前以为是“师弟对师兄的崇拜”，但现在看来……
「难道……小周他……喜欢的……真的是我？！」
这个结论如同核弹在陈默宇简单的大脑里爆炸，瞬间将他所有的认知炸得粉碎！他僵在原地，眼睛瞪得像铜铃，嘴巴微张，足以塞进一个鸡蛋。
不是清朗哥！不是郑阳！是他！是他陈默宇？！
回想起自己之前还一本正经地“开导”小周，说什么“喜欢男的女的不重要”、“师兄支持你”、“要节制”……陈默宇恨不能穿越回去给自己两个大嘴巴子！
「我他妈才是那个最大的傻逼啊！！！」
一股极其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首先是巨大的荒谬感和自我唾弃，紧接着，是一种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隐秘的庆幸和……窃喜？
庆幸小周喜欢的不是别人。
窃喜……小周喜欢的是他。
这种陌生的、甜丝丝又带着点慌乱的感觉，让陈默宇的心跳莫名加速，脸上也有些发烫。他赶紧甩了甩头，试图把这奇怪的感觉甩出去。
不行！不能表现出来！小周脸皮薄，要是知道自己发现了，会不会吓得跑掉？而且……自己之前说了那么多蠢话，得想办法弥补才行！
陈默宇立刻挺直腰板，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脸，努力装出一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切如常的样子。只是那微微上扬的嘴角和时不时飘忽的眼神，泄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正好这时，周俊处理完急诊的后续工作，一脸疲惫地走了过来。
陈默宇看到周俊，心脏没来由地“咯噔”一下，他赶紧挤出一个自认为最自然、最“师兄”的笑容，主动迎了上去，语气带着（他自以为）不着痕迹的关切：
“小周！忙完啦？辛苦辛苦！饿不饿？师兄……师兄刚买了点水果，挺甜的，你要不要尝尝？”
周俊正揉着发胀的太阳穴，满心都是刚才在酒吧打断“好事”的庆幸以及对自己晦暗前路的绝望。骤然听到陈默宇这过于热情（且反常）的问候，他动作一顿，抬起疲惫的眼，疑惑地看向自家师兄。
只见陈默宇脸上挂着一种……难以形容的、混合着紧张、讨好和莫名兴奋的笑容，手里还真的不知从哪儿变出来一个洗得锃亮的苹果，直愣愣地往他面前递。
这太不正常了！按照以往剧本，陈默宇此刻应该要么继续他的“性向自由”论调，要么絮叨他要注意休息，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眼神闪烁，笑容僵硬，还主动献殷勤？
「这傻狗又抽什么风？难道是我刚才瞪他那眼把他吓傻了？还是说……他终于意识到自己之前有多蠢，在试图弥补？」 周俊心里警铃大作，警惕地看着那个苹果，没有接。
“师兄，”周俊语气带着审视，“你……没事吧？”
“我？我能有什么事！”陈默宇声音不自觉地拔高，把苹果又往前送了送，几乎要戳到周俊鼻子，“快，拿着，补充维生素！你看你累的！”
周俊被他这过度的热情弄得浑身不自在，后退了半步，眉头皱得更紧：“师兄，你到底怎么了？有话直说。”他怀疑这傻狗是不是又听了什么风言风语，准备开启新一轮的“关爱”。
陈默宇看着周俊那防备的眼神和紧蹙的眉头，心里咯噔一下。完了，小周是不是生气了？气自己之前那么迟钝，说了那么多蠢话？他更慌了，连忙把苹果硬塞到周俊手里，语气带着点急切的保证：
“没、没怎么！就是……就是觉得你工作太辛苦了！以后……以后师兄多照顾你！你想吃什么跟我说！值夜班我也给你送宵夜！保证不烦你！呃……不是，我的意思是，不……不那个烦你……”他越说越乱，脸都急红了。
周俊握着那个冰凉的苹果，看着陈默宇语无伦次、满脸通红的样子，一个荒谬又让他心跳骤停的念头猛地闪过——
「这傻狗……该不会是……开窍了？！意识到我喜欢他了？！所以现在是……在回应我？！」
这个想法让周俊浑身的血液都仿佛凝固了一瞬，随即又疯狂地涌动起来！他死死盯着陈默宇，试图从他那双依旧透着清澈愚蠢的眼睛里找到确凿的证据。
然而，陈默宇的眼神虽然慌乱，却并没有他期待中的那种“了然”或“情意”，更多的是一种做错了事急于弥补的笨拙和……莫名的期待？
「不对……不像。他要是真知道了，以他的性格，要么直接躲着我，要么就直接冲上来问了，不会是这样……一副想讨好又不知道该怎么做的蠢样子。」 周俊迅速否定了自己的猜测，心底刚刚燃起的小火苗瞬间熄灭，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的无力感。
这傻狗，恐怕是隐约感觉到了什么不对劲，但离真正的“顿悟”还差着十万八千里。他现在这反常的举动，更像是一种本能地、想要修复关系的尝试，至于这“关系”是什么，他恐怕自己都没搞明白。
傻狗开窍了？小蛇追爱成功？追妻联盟只剩大狗一个人了？可怜的大狗被盟友抛弃了？坏猫坏猫！（大狗扑咬，凶狠呲牙：不许说我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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