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穹计划”收工第三天,庆功宴的气氛还在技术部里打旋儿没散尽,公司的那纸带薪休假通知就接踵而来,我才算真松了骨头。
公寓里阳光爬过飘窗,在地板上拖出长影子,暖得能焐热脚。
我蜷在亚麻布沙发上,布料蹭着胳膊肘,痒丝丝的。
手里翻本旧书,大学时买的,页边都黄了,有些句子画着横线,当年觉得是至理名言,如今再瞧,味儿全变了。
书页“沙沙”响,混着窗外几声鸟叫,时间慢得像熬老汤,不用赶早高峰地铁(那鬼地方能把背包带勒进肉里),不用盯屏幕熬得眼仁儿发疼(上次连干36小时,眼睛红得像兔子),更不用在会议室跟人吵方案(有回争到总监拍桌子)。
这种“天塌下来也不急”的舒坦,比奖金攥在手里还踏实。
刚把书签夹好,茶几上的手机突然“嗡嗡”震起来,声音撞在玻璃上,刺耳得很。
屏幕一亮,“婚介王阿姨”五个字跳得扎眼,活像块冰坨子砸进滚水里,“滋啦”一声,把那点松快劲儿全搅没了。
我盯着那跳动的名字,指尖在沙发扶手上蹭了蹭,沾着点苏打饼干渣——昨晚没擦干净。上次她打电话,我正堵着缓存雪崩的窟窿,刚调通代码,只说“天穹计划,赶工,忙!”,“啪”就挂了。
那时候腰杆硬,借口现成。可这会儿假条揣兜里,再找借口,跟小学生忘写作业编瞎话没两样,虚得慌。
手机震个没完,大有“你不接我就震到没电”的架势,连拿铁杯都晃了晃,差点翻了。
我叹口气,划开接听键,尽量让语气听着顺耳:“喂,王阿姨。”
“哎哟!我的李大工程师!可算接了!”电话那头的声音,嗓门亮得能掀翻天花板,活像炮仗点了捻,我赶紧把手机拿远半尺,“我早打听明白了,你那‘天穹计划’前天就庆功了!这会儿正歇着呢吧?这回别想再躲!”
“阿姨,我……”我刚想说“要整理技术文档”,话头就被她掐得死死的,半分余地没有。
“别我我我的!李卫柠,今儿个你必须来我这儿一趟!”王阿姨的语气突然硬起来,像块铁板拍下来,“最后通牒”的味儿都飘过来了。
我闭着眼都能想到她叉着腰瞪着眼的模样,
“不是让你见姑娘!是别的事——天大的事!电话里说不清楚,必须当面聊!”
不是相亲?我愣了愣,手指无意识抠沙发缝,卡着根头发,不知道是哪回掉的。王阿姨干婚介都几年了,跟我姑妈是老同事,她除了给人拉红线,还能有什么“天大的事”?总不成是我上次驳了她的面子,要上门兴师问罪?还是她那婚介所出了岔子,要我这工程师帮忙修电脑?
“阿姨,到底啥事儿?电话里不能说?我这几天还想在家看书整资料呢。”我追问着,心里的好奇像爬墙虎,噌噌往上长。她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不能!”她答得斩钉截铁,语气里却掺了点犹豫,像有话堵在喉咙口,“这事关我们婚介所的……唉,也算跟你沾点边。来了就知道!明儿上午十点,必须到!”
“嘟嘟嘟——”忙音像小锤子,敲得我太阳穴发涨。
我举着手机愣了几秒,无奈摇头。就王阿姨这火急火燎的性子,不管你愿不愿意,先把话撂死了再说。
手机扔回茶几,再蜷回沙发,那点舒坦劲儿早没影了。
书翻着,眼神却散了,“跟我有关”“婚介所的事”“天大的事”——这几个词在脑子里转得比风扇还快,没头苍蝇一样。想想王阿姨刚才那郑重劲儿,像块石头沉在心里,让人没法不当回事。总觉得不去,怕真能错过点什么。
摸了摸下巴,胡茬扎手——三天没刮了。忽然就有点期待,倒要看看她能拿出什么“天大的事”。
起身拉窗帘,阳光晃得我眯眼,楼下王大爷的油条锅还冒油烟,香味飘上来,勾得人饿。
明儿这趟,躲不过去了。
进卫生间洗漱,镜子里的人脸色不错,没了之前的倦气,眼神也亮堂。我对着镜子笑了笑:去就去,顶多跟她把话说死,以后别再给我塞相亲对象。我现在的日子,舒坦得很,别让那些虚头巴脑的事儿来搅局。
睡前特意翻了翻“幸福婚介所”的评价,都说王阿姨靠谱,介绍的人实在,就是脾气急。
放下手机,她的话还在脑子里转,有点盼头,又有点慌,像小时候盼着拆年礼,又怕里面是长辈塞的习题册。
这夜没睡安稳,醒了两回,都想起王阿姨的“最后通牒”。
早上起来换了件浅灰衬衫,是跟刚子一起买的,精神。
出门买几个肉包,边啃边往地铁站走——赶紧把事儿了了,回来接着享我的福比啥都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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