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思忖间,王阿姨的巴掌突然拍在会员登记表上,塑料皮“嗡”地颤了三下,唾沫星子跟断了线的珠子一样,砸在“彩礼要求”那栏——红墨水写的“50万起”洇得像摊血点子,她眼皮都没撩一下,压根不擦。
“这叫什么狗屁事?去年还是三十万的门槛,今年直接跳级,还得搭套市中心全款房!”
她抓过桌上的搪瓷杯猛灌,杯底茶叶渣“滋滋”作响。
“小伙子月入三万都不敢接茬,说要背三十年房贷,命都快搭进去,哪还有心思谈情说爱?不如直接躺平等死!”
“笃笃”,门被敲了两下,轻得像怕惊着屋里的火气,透着股没底气的瑟缩。
王阿姨皱着眉叹气,火气泄了一半,剩的全是无奈:“进来!”
门轴“吱呀”一声,先探进来一只手。那手糙得像老树皮,指关节凸得能硌死人,手背上的老年斑跟粘了层锅灰似的,虎口一道浅疤没长好,结痂处还挂着点干洗洁精沫子——准是切菜时划的。
接着进来的是个老太太,六七十来岁,灰外套的袖口磨得发亮,领口还沾着块油渍,像刚从灶台前跑出来。头发用根松垮的皮筋扎着,几缕白发翘在额角,粘在汗湿的皮肤上,腻得慌。
最扎眼的是她的眼,肿得像刚被人揍过的桃子,泪珠悬在眼角硬是没敢掉。另一只手死死攥着个蓝布包,包角磨破了,棉絮探出了头来。
“王老师……”她一开口就哑,声音像被砂纸磨过的二胡弦,抖得不成调,“我再问问,小斌那事……”目光在我和王阿姨之间飘,撞见我的视线,赶紧把头埋下去,手指绞着布包带子。
王阿姨的语气瞬间软了,刚才的火气跟戳破的气球似的,没影了。
“张姐快进来坐!”她冲我摆下手,快步过去扶人,碰到张阿姨胳膊时,对方明显瑟缩了一下——准是怕蹭脏王阿姨的浅粉衬衫。
王阿姨压根没在意,半扶半搀把人按到折叠椅上,抽了张廉价的抽纸递了过去:“先擦泪,有话慢慢说。”
折叠椅“吱呀”一声,像快散架。张阿姨把布包抱在怀里冲我局促点头,嘴角想扯个笑,没扯成,倒把泪珠震掉了。
那滴泪砸在洗得发白的裤子上,晕开一小片深色,刚用手背擦掉,新的泪又涌出来,顺着脸颊滴在布包上,把“平安”两个绣字浸得发黑。
“我跟孩子他爸,一辈子在菜市场摆摊,冬天手冻得裂口子,夏天晒得脱层皮。起早贪黑一分一分地攒,加上他爷爷奶奶那点抚恤金,才凑够三十万首付,在郊区买了套六十平的鸽子笼。”
她肩膀抖起来,布包也跟着晃,
“月供七千八,小斌月工资才八千五,剩下七百块,房租吃饭都不够,天天啃红烧牛肉面,连个蛋都舍不得加。加班晚了,就嚼个冷馒头对付。”
我攥紧椅子扶手,塑料硌得掌心疼,却比不上心里的闷。那蓝布包太眼熟,我妈也有一个,是姥姥缝的,也绣着“平安”两个字,以前总用它给我装腌菜和煮鸡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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