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斋,后园灵泉旁。白玉盆中,龟甲在星月灵泉的滋养下,暗金色纹路时隐时现,却再未激发那立体星图。连续七日,我与青禾日夜轮替,以星月之力温养,效果甚微。
“看来,上次是积蓄多日的能量一次爆发。想再看到更多,恐怕需要更长时间,或者……更强的星月之力。”陆执事观察着龟甲,眉头微锁。
“更强的星月之力……”青禾看向我,“林兄的星核只是碎片,我的月华也非本源。除非能找到真正的星核或月魄,或者……等待特定天象?”
“天象?”墨林若有所思,“宗门典籍提过,某些上古阵法或遗迹,会在特定星月交辉、或天地灵气潮汐异常时,显现真容。龟甲或许也有类似特性。”
“最近的异常天象……”韩执事掐指推算,“七日后,是‘荧惑守心’之日,火曜与心宿相冲,天地火灵躁动,但于星月水属之力无益。再往后,要到下月望日,是‘太阴凌犯毕宿’,月华大盛,或有可能。”
下月望日,还有近二十天。
“太久了。”我摇头,“黄泉神社、血瘟教不会等。北邙山的‘备用锚点’,也需尽快确认。”
“关于北邙山,”钟掌柜从外面匆匆进来,脸色不太好看,“刚收到乌鸦渡那边的飞鸽传书。阿成留在那边留意黑水城动向,他信里说,三天前,有一伙行踪诡秘的人,大概十几个,从黑水城方向进了北邙山,看打扮和气息,不像普通猎户或采药人。他们进山后,就没了消息。但昨天,山里起了雾,是那种……带点灰绿色的怪雾,到现在还没散。附近村子的老人说,那是‘瘴母’,早年山里闹瘟时出现过。”
灰绿怪雾?瘴母?血瘟教?
“信里还说,”钟掌柜继续道,“这两天,北邙山靠澜沧江上游的几处支流,水流变得有些浑浊,带着一股淡淡的腥味。有樵夫看到,山涧里有死鱼浮上来,鱼眼是红的。”
水浊,腥味,死鱼……又是瘟毒污染的特征。
“血瘟教果然没走干净,他们在北邙山还有窝点,或者……在寻找那个‘备用锚点’?”墨林看向陆执事。
“可能性很大。”陆执事神色凝重,“他们上次仪式失败,瘟神投影受挫,必然不甘。北邙山若有星路节点关联,他们绝不会放过。那灰绿雾气,恐怕不只是瘴气,很可能是他们活动或试验引发的异象。”
“我们必须立刻进山!”墨林站起身。
“不行。”韩执事按住他,“敌情不明,山里情况复杂,又有怪雾毒瘴。我们人手不足,林小友和云姑娘瘟毒未清,此时进山,太过冒险。等宗门探查的人传回消息,或者等我们龟甲有新发现,再做打算。”
“可万一他们先找到‘备用锚点’,或者在里面搞出更大的乱子……”墨林焦急。
“墨林说的不无道理。”我开口,打断他们的争论,“坐等,可能错过时机。但贸然进山,确实危险。我有个提议。”
众人看向我。
“陆前辈,韩前辈,你们坐镇澜州,与宗门保持联络,同时监控龟甲和澜沧江水脉。我与墨林,带几个好手,轻装简从,先行潜入北邙山外围,不深入,只在外围侦查,摸清那怪雾的范围、特性,以及血瘟教活动的迹象。青禾留下,继续温养龟甲,并与你们保持联系。若我们发现异常,或龟甲有新线索,再决定下一步行动。”
“不行。”青禾立刻反对,“你瘟毒未愈,怎能涉险?要去,我跟你一起去。”
“你月华之力对探查、净化有帮助,但此行以隐匿侦查为主,不宜动用灵力。你留下,既能助我温养龟甲,万一我们遇险,你也能与陆前辈他们最快接应。”我解释道。
“林小友的提议,算是折中之法。”陆执事沉吟片刻,“但你们二人进山,还是太单薄。这样,我与你们同去。韩师兄留下坐镇,与云姑娘监控龟甲和澜州。钟掌柜挑选两个熟悉北邙山地形的老伙计,在外围接应。我们以三日为限,无论有无发现,必须撤回。”
“如此甚好。”韩执事点头,“我留下,也可尝试联络墨家,看他们那边有无关于北邙山的新线索。”
“我也去!”胖子跳起来,“我虽然本事不济,但跑腿打杂、探听消息还行!”
“你留下,协助韩前辈和大小姐。”我拍拍他肩膀,“城里和乌鸦渡的消息汇总,也需要人手。你脑子活,人面广,留下更有用。”
胖子虽然不情愿,但知道我说得有理,只得点头。
计划就此定下。我们立刻分头准备。陆执事、我、墨林,带上必要的丹药、符箓、解毒散、以及遮掩气息的“隐气符”。钟掌柜挑了两个常年在北邙山外围采药、身手不错又熟悉地形的伙计,一个叫老根,一个叫石墩,都是炼气中期。他们会提前一天出发,在山外一处隐蔽的山洞设立临时接应点,并摸清进山的安全路径。
第二日清晨,天未亮。我们三人悄然离开青云斋,绕开城门,沿着一条樵夫小道,向北邙山方向疾行。
北邙山山势连绵,越靠近,空气中那股淡淡的腥甜味就越明显。草木的颜色也有些萎靡,带着不自然的灰暗。远处群山笼罩在一片薄薄的、静止不动的灰绿色雾气中,正是钟掌柜信里说的“瘴母”。
“雾气范围不小,覆盖了主峰东侧大约三十里的区域。”墨林手持地师罗盘,感应着地气,“地脉在那个方向有淤塞和偏转,像是被什么东西干扰了。而且……有很淡的、令人不舒服的‘活性’波动,与瘟毒同源,但更加隐晦。”
“能避开雾气,从外围靠近吗?”陆执事问。
“可以。雾气主要集中在东侧几个山谷。我们从西侧绕过去,翻过前面那道山梁,应该能到雾气区域的边缘。但那边地形陡峭,靠近澜沧江上游的几处源头溪涧,水流可能已被污染,需小心。”墨林指着地图。
我们加快脚步。山路难行,但对于修士来说不算什么。一个时辰后,我们登上那道山梁。向下望去,眼前的景象让人心头一沉。
下方是一片相对平缓的谷地,但此刻,谷地中弥漫着那灰绿色的、粘稠如胶质的雾气,能见度不足十丈。雾气缓缓流动,仿佛有生命。谷地边缘的树木,枝叶枯黄卷曲,树皮上附着着暗绿色的、类似苔藓的恶心物质。地面上,散落着一些小型动物的尸体,已经腐烂发黑,散发着恶臭。更远处,隐约能看到一条浑浊的小溪流过,水色暗红,溪边堆积着更多的死鱼和枯骨。
“好浓的瘟毒瘴气!”陆执事脸色凝重,“这绝不仅仅是自然瘴气。是血瘟教刻意制造、或者他们仪式泄露形成的毒域。看这规模,他们在山里经营的时间不短。”
“罗盘显示,地脉异常和气机波动的源头,就在雾气中心偏南的位置。”墨林低声道,“距离我们大概五里。但雾气阻碍感知,看不清具体情况。”
“能进去吗?”我问。
“直接进去太危险。这瘴气能侵蚀护体灵力,吸入过多恐会中毒,甚至被邪气侵染。”陆执事摇头,“我们需要防护手段。我有宗门特制的‘辟瘴丹’,可抵御普通瘴毒,但对这种瘟毒瘴气效果未知。林小友,你的混沌之力,能否尝试净化或隔离这些瘴气?”
我尝试调动一丝混沌之力,在掌心凝聚。然后,我将这缕力量小心地探向最近的一缕飘来的灰绿雾气。
嗤——
雾气触及混沌之力,如同冰雪遇到烙铁,发出轻微的声响,迅速消融、净化,化为一缕青烟散去。但与此同时,我感觉混沌之力也被消耗了一小部分,而且净化过程中,似乎有一丝极其阴冷的、充满恶意的意念,顺着力量联系,反向侵蚀而来,被混沌道纹自行震散。
“可以净化,但消耗不小,而且会引来瘴气源头(或瘟神)的注意。”我收回手,脸色微白,“小范围、短时间或许可行,但深入五里……恐怕力有未逮。”
“那就不能硬闯。”墨林看着下方毒域,“得想别的办法。或者,等夜晚,看雾气是否会减弱?或者,从地下走?陆前辈,您的地遁符……”
“地遁符在瘴气区使用,需消耗更多灵力,且地气被污染,遁行方向可能受影响,风险不小。”陆执事沉吟,“而且,我们不知道毒域中心的具体情况,贸然遁入,可能自投罗网。”
就在我们一筹莫展,考虑是否先退回接应点,从长计议时,异变突生!
下方毒域中心偏南的位置,那灰绿雾气突然剧烈翻滚起来!仿佛有一只看不见的巨手在其中搅动!紧接着,一道暗红色的、充满不祥气息的光柱,猛地从雾气深处冲天而起,直插云霄!光柱中,隐约有无数扭曲痛苦的影子在挣扎、哀嚎!
与此同时,一股强烈的、令人心悸的邪恶波动,伴随着浓郁的、令人作呕的甜腥气味,轰然爆发,向着四面八方扩散!我们所在的山梁,距离中心数里,都能感觉到那股冲击,心神震荡!
“是血祭!他们在进行大规模血祭!”陆执事脸色骤变,“这种波动……他们在召唤什么东西,或者……在强行冲击某个封印节点!”
几乎在暗红光柱冲天的同时,我怀中的海皇令,猛地变得滚烫!而远在澜州青云斋的方向,我似乎能隐约感觉到,那浸泡在星月灵泉中的龟甲,也骤然爆发出一阵强烈的、急促的共鸣!
北邙山毒域中心的异变,与龟甲,与海皇令,产生了跨越空间的联系!
“不好!”墨林手中的地师罗盘指针疯狂旋转,最后死死指向毒域中心,盘面甚至出现了细微裂痕!“地脉在剧烈震荡!那个方向……空间结构在变得不稳定!有什么东西……要出来了!”
暗红光柱持续了约十息,才缓缓黯淡、消散。翻滚的灰绿雾气渐渐平息,但那股令人不安的邪恶波动,却并未消失,反而像是完成了某种“预热”或“定位”,变得更加凝实、更具“活性”。
毒域中心,血瘟教的仪式,显然取得了某种“进展”。
而我们,就站在毒域的边缘,目睹了这一切。
是立刻撤退,汇报情况?还是冒险靠近,查明真相?
(第一百二十八章 完)
请大家记得我们的网站:侠客书屋(m.xiakeshuwu.com)我被师傅赶下山,走上不归路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