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
陆执事一声低喝,地遁符的光芒瞬间包裹住我们四人——我、陆执事、墨林,以及被墨林用简易担架拖着的、重伤昏迷的墨文渊前辈。
身后,血袍老妪刺耳的尖啸和瘟傀的嚎叫声急速逼近,但终究慢了一步。土石翻涌,我们沉入地下,在混乱震荡的地脉中艰难穿行。
地遁的过程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颠簸和痛苦。北邙山地脉被血祭和那个不稳定的空间裂隙严重干扰,充满了狂暴的乱流和污秽的侵蚀。陆执事嘴角溢血,拼命维持着地遁符的稳定。我强撑着,用混沌之力在周围布下一层薄薄的屏障,抵御地气中混杂的瘟毒侵蚀。墨林则死死抓着担架,护着叔叔。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有几十息,却像是一年。前方压力一轻,我们被“吐”了出来,摔在一片冰凉的溪水边。这里已经远离毒域,是进山前墨林标记的一处相对安全的汇合点。
“咳……噗!”陆执事吐出一口淤血,脸色青紫,显然透支严重。我的瘟毒也被引动,胸口烦闷欲呕。墨林顾不上自己,急忙检查叔叔的情况。
墨文渊前辈浑身是伤,最严重的是胸口一道深可见骨的爪痕,泛着暗绿色,流出的血也带着腥甜,显然中了剧毒。他气息微弱,但好在心脉处似乎有什么东西护着,吊住了最后一口气。
“必须立刻回青云斋!陈大夫和韩师伯或许有办法!”墨林急道。
“走不了。”陆执事喘息道,看向我们来时的方向。虽然距离已远,但北邙山深处那股邪恶的波动并未消失,反而像滴入水中的墨滴,正在缓慢而坚定地扩散。“地脉震荡还在持续,毒域在扩大。我们刚才强行地遁,可能留下了痕迹。血瘟教不会善罢甘休,他们可能会追出来,或者……有别的后手。不能直接回城,会引狼入室。”
“那怎么办?”我也感到棘手。墨前辈的伤势拖不得。
“发信号,让外围接应的老根和石墩,带着备用的马车和遮掩气味的药粉,到‘老鹰嘴’等我们。”陆执事快速做出决断,“我们绕路,从西面‘野猪岭’那边出山,虽然远,但人迹罕至,不容易被追踪。老根他们接到人,立刻用马车伪装成运送山货的商队,分开回城。我们进城后,也不直接回青云斋,先去城西的‘保和堂’,那是地师一脉暗中的产业,有密室和大夫。确认安全后,再暗中转移回青云斋。”
计划周密,但每一步都充满风险。我们不敢耽搁,墨林立刻放出约定好的蜂鸟信号。然后,我和陆执事轮流背着墨前辈,墨林在前探路,沿着崎岖难行的山路,向野猪岭方向跋涉。
一路上,我们都能感觉到,身后北邙山深处,那股令人不安的波动,如同苏醒的巨兽的呼吸,沉重而缓慢。天空也显得阴沉了许多,铅灰色的云层低垂,仿佛要压下来。
两个时辰后,我们在老鹰嘴与焦急等待的老根、石墩汇合。他们将墨前辈小心安置在铺了厚厚茅草的马车里,洒上特制的、掩盖血腥和异味的药粉。我和陆执事、墨林也换了干净的粗布衣服,脸上抹了灰,扮作车夫和伙计。
两辆马车,分开走。老根和石墩带着空车走大路。我们这辆载着人的,走小路,绕了一个大圈,直到傍晚时分,才从西面一个偏僻的侧门,混在几支晚归的商队里,进了澜州城。
保和堂是家不起眼的药铺。掌柜是个瘦高的中年人,看到陆执事出示的信物,二话不说,将我们引到后堂密室。早已等候在此的、地师一脉的一位擅长疗伤解毒的执事,立刻开始为墨前辈诊治。
“伤得很重,失血过多,脏腑受损。最麻烦的是这毒,”那位姓吴的执事检查后,眉头紧锁,“是混合了瘟毒、血煞和某种阴秽之力的奇毒,已侵入心脉。若非文渊道友自身修为深厚,且似乎提前服用了某种护心丹,恐怕早已……现在我只能先用金针和丹药吊住性命,暂时压制毒性。要彻底解毒,需对症的解药,或者……以至高至纯的生机之力,强行洗练。”
“星月之力可否?”我立刻问。
吴执事看了我一眼,又看了看旁边的青禾(她接到消息也已赶来):“星力清正,月华纯净,确有克制邪毒之效。但此毒已与文渊道友本源纠缠,强行驱除,恐两败俱伤。需找到毒性的核心‘源质’,或对应的‘解引’。”
“源质?解引?”
“就是下毒之人特有的,或者炼制此毒时使用的核心材料、咒文印记。找到它,才能配制精准解药,或以之为引,安全驱毒。”吴执事解释。
那就是要找到血瘟教,找到那个血袍老妪,或者找到他们的毒方。
暂时稳住墨前辈的伤势后,吴执事和陆执事、韩执事在外间商议。我和墨林、青禾守在榻边。
直到后半夜,墨文渊前辈的睫毛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了眼睛。他眼神起初有些涣散,随即凝聚,看到床边的墨林,又看向我和青禾,嘴唇动了动。
“叔!”墨林握住他的手,声音哽咽。
“林……小友……云姑娘……”墨文渊声音嘶哑微弱,但意识清醒,“你们……没事……就好……”
“前辈,到底发生了什么?您怎么会在北邙山?那血祭和空间裂隙是怎么回事?”我俯身,低声急问。
墨文渊吃力地喘息几下,眼中闪过心有余悸的神色,断断续续说道:“我追查‘钥匙’线索……到了黑水城……查到‘鬼手’与一个手臂有樱花刺青的神秘人来往甚密……追踪他们……到了北邙山……”
“他们……血瘟教……在山腹深处……发现了一处上古遗迹……疑似与……星路节点有关……但封印破损……有归墟气息泄露……他们想用血祭和瘟毒……污染节点……接引……所谓的‘瘟神’之力……彻底掌控那里……”
“我潜入探查……被发现……他们那个首席瘟母……血魇婆……手段诡异……我中了暗算……被擒……他们用我的血和修为……作为稳定血祭的‘锚’……”
“今日……他们举行大祭……似乎……沟通到了什么……那裂隙后的存在……赐下了力量……血魇婆想用那力量……彻底冲开节点封印……建立永久通道……”
“钥匙碎片……和那古卷……就在血魇婆手中……她似乎从里面……得到了具体的……仪式方法和……节点坐标……”
“还有……她提到了……‘枢纽之地’……说只要打通北邙山这个‘备用锚点’……就能以此为跳板……找到并打开……真正的‘枢纽之地’……那里……藏着……归墟之门的……终极秘密……”
墨文渊每说几句,就要喘息片刻,脸色愈发灰败。但我们听得心惊肉跳。血瘟教的目的不仅仅是制造瘟疫,他们想污染星路节点,接引“瘟神”,最终目标是找到“枢纽之地”,触及归墟的核心!
“前辈,您可知道‘枢纽之地’在哪?还有,您的伤,那血魇婆的毒,可有解法?”青禾轻声问。
墨文渊缓缓摇头:“‘枢纽之地’……不知……只隐约听她提过……与‘四象镇极’、‘周天星斗’有关……可能……与上古的天工星盟遗迹有关……毒……是她用自身本源瘟血和那裂隙传来的污秽之力所炼……除非杀了她……或找到她炼毒的血引之物……否则……”
他气息更加微弱,吴执事连忙进来,又给他施针喂药,示意我们不要再问,让他休息。
退出密室,来到外间。所有人的脸色都无比沉重。
墨文渊前辈带回来的信息,证实了龟甲的警告,也揭示了血瘟教更加庞大可怕的阴谋。他们已经掌握了部分钥匙和地图,正在北邙山进行危险的仪式,目标直指传说中的“枢纽之地”。
而我们,虽然救回了墨前辈,但打草惊蛇,自身瘟毒未清,又添强敌。血瘟教经此一事,必定更加警惕,也可能加快行动。
“必须立刻将新情报传回宗门!”陆执事斩钉截铁,“北邙山的节点必须阻止!血魇婆和钥匙碎片必须找到!墨道友的毒也必须解!”
“澜州城恐怕也不安全了。”韩执事道,“血瘟教知道我们插手,可能会报复。青云斋和保和堂,都需要加强戒备。城主府和各大派,也该让他们知道部分真相,早做防范。”
“那我们现在……”墨林看向我。
“等宗门指令,同时全力为墨前辈寻药解毒。”我看向窗外,天色将明,澜州城在晨雾中渐渐苏醒,百姓们即将开始新一天平凡的生活,全然不知远山之中,正酝酿着可能席卷一切的恐怖风暴。
(第一百三十章 完)
请大家记得我们的网站:侠客书屋(m.xiakeshuwu.com)我被师傅赶下山,走上不归路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