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蜂巢……有意思……”那冰冷的电子合成音,像鬼魅的低语,在指挥部里回荡了一整夜,也缠绕在每个人的心头。
“有意思?老子让你知道什么叫更有意思!”老冯咬着后槽牙,把拳头捏得嘎巴响,“他这是把咱们当猴耍,把咱们的防线当游乐场了!”
李浩脸色苍白:“他这是在炫耀,也是在试探我们的心理承受力。如果我们因此自乱阵脚,或者大规模改变部署,可能正中他下怀。”
张工强迫自己冷静分析:“他既然能侵入我们的声音感知节点播放音频,说明他对‘蜂巢’的通讯协议或某个接入点有了一定了解。但这同时也暴露了他的一个行为模式——他渴望互动,渴望看到我们的反应,甚至享受这种‘隔空对话’的掌控感。”
“渴望互动?”小赵眼睛一亮,“那我们……能不能利用这一点,给他设一个他无法抗拒的‘互动’陷阱?”
冲突在于陷阱的设计。是诱捕他本人,还是诱捕他的设备或下一步行动?如果是诱捕本人,风险极高,且刘宏达如此狡猾,未必会上当。如果是诱捕行动,如何设计一个让他觉得“足够有趣”又“值得冒险”的陷阱?
“他喜欢技术,喜欢挑战,喜欢嘲弄。”林初夏梳理着对手的心理画像,“那我们就给他一个看起来‘技术含金量很高’、‘能造成重大破坏或获取关键信息’、同时‘似乎有机可乘’的目标。”
她提出了一个大胆的计划:“数据心脏”诱饵计划。
“我们在‘蜂巢’网络里,虚拟出一个不存在的、但防护看似严密、且存储着‘水韵博物馆’全部核心结构计算模型、传感器原始数据库以及‘监护’方案完整评估报告的‘核心数据服务器’。”林初夏解释道,“这个‘服务器’只存在于我们的网络拓扑图和虚假的登录界面里,后台实际上是一个精心设计的高仿真蜜罐系统。”
“蜜罐?”老冯没听懂。
“就是陷阱!”小赵兴奋地解释,“我们会故意露出一些‘破绽’,比如,让这个‘服务器’的某个维护端口看似因为‘配置失误’而暴露在外网可访问(实际上是我们控制的跳板机),或者,让内部某个‘被收买’的账号(实为我们控制的)拥有访问权限,并在‘黑市’渠道放出消息……一旦刘宏达或者他的人试图入侵这个‘服务器’,他的一举一动,包括他使用的工具、攻击手法、甚至可能暴露的真实Ip或设备信息,都会被我们完整记录和追踪!”
“这能行吗?”李浩怀疑,“刘宏达那么狡猾,会轻易相信有这种‘好事’?”
“所以需要‘包装’。”林初夏说,“我们需要让这个‘数据心脏’看起来足够诱人,也足够‘真实’。比如,可以‘无意中’让省文投某个不太重要的会议纪要里提到它;或者,在工地内部某个‘内鬼’可能接触到的‘废弃’技术文档里,留下关于它的模糊描述;甚至,可以安排一场小范围的‘内部技术研讨会’,‘讨论’这个‘数据心脏’的安全加固方案……用多重信息,构建一个可信的‘影子目标’。”
计划周密而大胆。技术组立刻开始构建这个超级蜜罐,小赵戏称其为“数字捕鼠笼”。同时,信息释放的渠道也开始谨慎运作。
转折在“数字捕鼠笼”部署完成后的第五天到来。蜜罐系统的日志显示,有来自多个不同代理Ip的试探性扫描和常见漏洞探测。这很正常,互联网上总有自动扫描脚本。
然而,第七天深夜,真正的“客人”来了。一个经过精心伪装的攻击流,绕过了蜜罐预设的简单防护,开始尝试利用一个非常冷门的、存在于某老旧数据中间件中的漏洞进行渗透。
“手法很专业,用的不是公开攻击工具,像是自己改写的。”负责监控蜜罐的小王报告,“他进来了……正在尝试提升权限……他在找‘数据库文件’……”
指挥部里,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盯着屏幕上代表入侵者活动的光点在一行行虚拟的目录树中移动。
“他在下载‘结构模型压缩包’……速度很慢,好像在故意控制流量避免触发警报……”小赵低声说。
“能追踪到源头吗?”张工问。
“对方用了多层跳板,最后一段是从一个海外的VpN入口进来的。但……我们的蜜罐在‘数据库文件’里,嵌入了特殊的数字水印追踪代码。”小赵眼睛发亮,“只要他打开或者分析这些文件,水印代码就会尝试向外发送一个加密的定位信号,报告文件被开启的设备和粗略位置!”
这招是他们的“秘密武器”。虽然法律和道德上需谨慎使用,但在此特殊情况下,经与警方沟通,被允许作为侦查手段。
入侵者“下载”了文件,然后在虚拟环境中徘徊了一会儿,似乎还想寻找其他东西,但最终悄无声息地退出了。
“他走了。”小王说。
“水印信号发出去了吗?”小赵急问。
“发出去了!但……信号很弱,而且似乎被干扰了,只传回了一个大概的区域——城东的工业园区,范围很大。”
“工业园区?”李浩皱眉,“那里工厂、仓库、小公司众多,鱼龙混杂。”
虽然不是精确地址,但范围已经大大缩小!
“立刻协调警方,对那个区域进行秘密排查,重点查废弃厂房、无证小作坊、特别是可能和‘灵犀电子’有关联的地方!”林初夏下令。
然而,反转在警方秘密排查开始后不久发生。蜜罐系统再次报警——同一个入侵者,或者说同一攻击手法,又来了!这次,他没有尝试下载,而是直接向蜜罐系统植入了一段破坏性极强的逻辑炸弹代码**,设定在24小时后引爆,足以彻底摧毁这个虚拟服务器及其所有“数据”!
“他在测试?还是……他发现这是陷阱了?!”张工惊疑不定。
“逻辑炸弹……”小赵快速分析代码,“这不像单纯的破坏,更像是一种报复和警告——‘我知道你们在钓鱼,现在我要炸了你们的鱼饵和鱼竿’!”
对手的警惕性和反击速度超乎想象。
更令人不安的是,就在逻辑炸弹代码被植入后不到半小时,“蜂巢”网络的另一个边缘节点,捕捉到了一段经过同样方式变声处理的、新的语音片段,这次只有三个字:
“玩够了。”
声音消失。随后,之前发现的所有振动信标、电磁发射器等“小玩具”,其残骸或信号,在同一时间彻底沉寂,再无任何活动迹象。
刘宏达……或者说那个隐藏在背后的“幽灵”联盟,似乎因为察觉到了“数字捕鼠笼”的陷阱,或者因为其他未知原因,突然决定终止这场持续已久的“游戏”,全面撤退了?
新的悬念如同潮水般涌来。他为什么突然收手?是达到了某种目的?还是察觉到了迫近的危险(比如警方的排查)?那句“玩够了”是真心话,还是麻痹他们的烟雾弹?他是否在酝酿更大、更致命的“谢幕演出”?
工地上似乎恢复了平静。那些恼人的“幽灵脉冲”、“病星”、“零值攻击”再也没有出现。但华建团队没有丝毫轻松感。
暴风雨前的宁静,往往最是压抑。他们赶走了骚扰的“蜂群”,却不知道那头蛰伏的“蜂后”是否已经悄悄飞走,还是正在巢穴深处,调制着更毒的蜜,准备着更致命的一击。
“蜂巢”依旧在无声地运行,数据依旧流淌。但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令人不安的、等待未知靴子落地的寂静。对手的突然沉寂,带来的不是解脱,而是更深、更无从防备的忧虑。他到底……在等待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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