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那些,是新来的人?”
听到骆海棠的叫声,佘凌飞快瞄了一眼,正午明亮的光线下,果然一串人垂头丧气,进入营地。
顾不得看第二眼,佘凌忙转回头看鹅群:“回家,回家。”
尚芝兰道:“总是喜欢看热闹,一点点风吹草动,眼珠子就吸过去,什么好看?左右不过这些事。盯紧你的鹅,倘若少了一只半只,你的日子便到头了。”
骆海棠嘻嘻两声:“不怕,鹅好聪明的,跑走还能跑回来,就像凌姨上次那样。”
佘凌哈哈地笑。
尚芝兰调转眼神,瞪向佘凌:“和你们说正经话,都只不当做一回事。我们鹅组这些年——”
佘凌笑道:“这些年怎么样?”
一名看守走来:“你们倒是蛮开心。”
佘凌一看到他:“上官先生,新人从哪里来?”
“台岛。小心那些人,很多仇视内陆。”
十几分钟后,木麻黄树下,佘凌手捧红薯,看向另一边,几十个陌生男人聚在一起,面色森沉,头碰着头,唧唧哝哝,不知在说着什么。
半个钟头后,午饭结束。
独眼窜过来,两手在空中乱挥,对那一群人吆喝:“上工,快上工,动用宝贵的柴油开船,不是请你们来当大爷。”
突然向后一跳,手指向一个头发披肩的男人:“你,瞪什么眼睛?想做什么?莫非要……动手吗?”
对方变魔术般露出一个笑脸:“为何如此多心?我是看你很有精神,感觉有趣。”
佘凌呼出一口气,站起来,拍拍裤子,慢慢走向鹅棚。
几个钟头后,天色近黄昏,光影朦胧。
傅秋燕比划着两只手:“‘上来!’
上方直升机舱里伸出一只手。
苏红丝仰起头,一个身穿黑衣的男子,白皙的脸上没有半点血污,干净清爽,双眸如黑曜石般明亮,螺旋桨带起的风,吹动他前额绸缎般的发丝,如同小小的翅膀。
周围铺天盖地的僵尸之间,他如同一束光,恐怖残酷的行尸末世,仿佛只是为了凸显他而存在的背景。这就是一尊玉石制成的雕像。”
何剑玉微微地笑:“赶快登机,僵尸要追来了。”
傅秋燕陶醉的神情稍稍退去,撇撇嘴:“这只是刹那的心理活动,现实中苏红丝并没有耽搁,抓住对方伸来的手,一下子窜上去,直升机很快升空,带着她们飞向远方。但是有两个僵尸抓住起落架,黑衣男子探出半个身体,手中的枪口对准行尸头部……”
周琳笑道:“魔改了凌姐的无cp种田文。”
傅秋燕睁大眼睛:“凌姐,会不会不开心?”
佘凌笑着说:“同人文本来就各种各样。”
转头又望去那一边。
何剑玉把最后一点红薯塞进口中,站起身:“我过去瞧瞧。”
佘凌爬起来:“我也去。”
男人们本来正在低声说话,见她们两个过来,顿时闭了嘴,纷纷转头盯住。
何剑玉盘膝坐下来,目光径直投向那个披肩长发的男人:“林贞雄?”
男人目光一跳:“你是谁?”
“何剑玉。这一位是阿姨。”
林贞雄朝佘凌点点头,视线转向树下一群人:“你是她们的首领?”
何剑玉摇头:“我们没有首领。你们怎样来到这里?”
林贞雄微微地笑:“没有打听出来吗?”
“时间还太短,况且,不如直接问你。”
“猴研岛,大战之后,我们就开始经营那里,运送食品和药品到上面,维持岛上运转,那里的人都愿意同我们合作,但现在,顾英实要夺取猴研岛。”
何剑玉想了想:“这个岛我知道,以岩石为主,从前上面有渔村和民宿。”
林贞雄挽起袖子:“是的,我们也运了土壤上去,在那里进行种植,岛内需要这些食物,况且在那里,也可以进行了望。但顾英实驱赶我们的人,说要代表内陆收回猴研岛。”
旁边一个男人咬着牙:“这些陆匪。”
林贞雄眼角瞥他一下。
佘凌原本目不转睛看林贞雄的脸,这个男人眉眼端正,大约心情缘故,脸皮隐隐泛着青色,两颊微微凹进,显得固执顽强,半长的头发在风中凌乱,好像流浪的摇滚歌手,虽然算不上英俊,却很有味道。
这时视线陡然落在他左小臂上。
林贞雄转眼望着她,将衬衫袖口又拉高一点,笑了笑:“对这个很感兴趣吗?”
佘凌点头:“我看到过这样的纹身。那时在台北,核爆之后,我在医院看护急救,一位烧伤病人,胳膊上有这个。”
林贞雄收敛起笑容:“原来是救助病人的护士。那一名伤患叫什么?”
“不太记得起,让我想一想。哦,仿佛是叫做陈孝贤。”
“多大年纪?长什么样子?”
“五十三四岁,瘦瘦小小,鼻子尖尖的。”
林贞雄脸上肌肉抽动:“是贤叔。名号叫做霄贤,云霄的霄,不是孝贤。”
佘凌摸摸脸:“抱歉,记差了。”
数以千计的人名,特别记住这一位,是因为那个纹身,又联想到孝贤皇后,哪知却差了一个字。
旁边的男人脸上一红:“我方才骂陆匪,不是说你们。”
佘凌笑了笑:“我知道。”
何剑玉道:“难怪三天前,紧急提前盘点,原来是为了这一次作战准备物资。”
林贞雄看着营地:“赤裸裸的奴隶制,简直是一颗毒瘤。台岛虽然遭遇核弹,但还没有堕落至此。你们瞧着,我们的人不会答应,早晚一定清除掉。”
佘凌忙问:“岛上现在怎样?”
“有熟悉的人?”
“黄教授、温讲师、月凤、玉卿,啊,连陈美龄我也惦念。”
“哪一个陈美龄?”
何剑玉抿嘴笑:“我们阿姨,进过台北国安。”
林贞雄右手拇指和食指捏紧大腿肌肉,右眼睑微微抽搐,陈警官,你此时在做什么?
午夜,佘凌从洗手间出来,飞快钻进鹅棚,把一小块东西塞进何剑玉手中。
再看一眼鹅食槽,青草已经撒在里面。
何剑玉把那三角形乳黄色的东西丢进口中,咸奶酪。
“恭喜阿姨,今天与竹联帮接上头。”
“什么?”
“林贞雄,台岛竹联帮成员,左手臂上的纹身代表他的身份。”
“居然是这样,当初看到陈霄贤的纹身,还很感觉亲切有趣。”
何剑玉笑了笑:“要说他们的文化符号,倒很雅致的,竹子那样清高,常给文人画进画里。不过竹联帮本身,可是毫不客气。这个林贞雄,不知隶属于战堂还是明仁会?战堂全是杀手,走私军火毒品,明仁会大战前些年很活跃,主要是毒品和诈骗,牵涉一些重大刑事案,而且还偏偏不肯静悄悄,就在2023年,春酒宴十分高调,简直好像示威,岛内各界惊掉下巴。”
佘凌拖过凳子,坐在她面前:“快说快说!就爱听这样的黑帮故事,《古惑仔》。”
何剑玉道:“此外还有忠堂和孝堂,忠堂暴力讨债,孝堂校园勒索,帮派业务范围还包括工程围标、人口贩卖,与日本的山口组、华青帮联络,开展国际合作,比如洗钱。大战之前,各国黑帮都趋向规模缩小,但一场核战,想来都扩张。”
佘凌叹一口气:“那一位黑帮大佬,当时还同我说,支持祖国统一。”
何剑玉笑道:“内部是有这样的意见,但在我们,总不能够放心。”
台北难民营,曾与劲飞讨论:
“政治观点倒很爱国。”
“虽然很明智,但无论如何挑战公权力,决不可以放松。”
佘凌点点头:“和和气气说话,倒也和邻居同事一样,只一想到他们的行当,总觉得后颈发凉。”
倘若为了人身贸易冲业绩,给卖到东南亚,就难以发生那种亲切感。
黑道片也黯然失色。
何剑玉漆黑的瞳仁又黑了三分:“方才提到陈美龄警官,林贞雄面色有变,竹联邦很可能已经与残存的权力机构合作,这一次行动,有台岛军警配合。”
佘凌愣了一下:“内陆当时在岛上,也留了许多的人。”
“后续猜测会陆续回撤。那一场破坏相当彻底,台岛失去原来的价值,不再是一定要固守,而登陆部队多数集中在台北,损失惨重,相对岛上人口,比例越发降低,本地情绪对立严重,勉强留在那里十分困难,许多应该已经撤离,木船还是能征集到。”
望着面前的阿姨,何剑玉暗叹一口气,真希望劲飞也在这里。
佘凌想了想:“听林贞雄的意思,是要报复的样子。”
何剑玉点头:“如果确实已经成为黑手套,这一次挫折,当局不会坐视不理,后续假如有大规模行动,这里民团未必抵抗得住。”
“到那时一片大乱。”
何剑玉微微一笑:“虽然危险,却可能是我们的机会。”
佘凌两眼闪起亮光,紧紧抓住何剑玉的手:“鹬蚌相争,我们趁机开溜。”
大门“砰”地给人踢开,独眼仿佛一颗炮弹射进来,砸在地面:“你们两个,半夜不睡觉,在这里密谋些什么?”
佘凌差一点跳起来,转头瞪着他,简直是个游魂,无处不在。
何剑玉笑了一笑:“该给鹅戴上脚环,容易辨识,想来便不容易丢失。”
独眼脸色顿时一白:“看好鹅,倘若真丢了,不死也要脱层皮。”
转身撞了出去,一头碰在门框上,骂了两声,跑走了。
佘凌:“还该装监控,不过这个就算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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