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的叔叔在厂里分管后勤，金山又表态，每年能给厂子里上交六十万的利润。这种好事包括机械厂厂长朱成贵在内的高管们，都没有理由不同意。
一个礼拜后，这件事在盛和厂里办公会通过，万通驾校正式回归劳动服务公司。
这是一件皆大欢喜的事：
金山吃到了驾校这块肥肉。
胡明轩这个车把式混上副科级。
厂里每年能收到六十万的费用。
至于郑琦，他也乐得逍遥：
金山对自己客气有加，还给自己充分自由，名义上郑琦在为劳动服务公司的未来谋划，郑琦成了劳动服务公司最悠闲最洒脱的人。
尽管金山说的客气，让郑琦有时间多去驾校指点一下，郑琦知道这话不能当真。
金山正踌躇满志的时候，谁会不知轻重的跑过去指指点点，去触这个霉头？
有那个时间，郑琦还不如跑到路路通驾校盯盯呢，这里好歹是自己的买卖。
…………
燕姐打听的固泉镇书记的事有了眉目，形势不乐观。
固泉镇书记黄寿堂，今年五十三岁，是固泉镇林家庵村人，在固泉干了大半辈子，从大队书记干成了镇里书记。
在固泉镇，黄寿堂就是名副其实的土皇帝，他的话就是圣旨，谁也不能违抗，否则有你好看的。
黄寿堂兄弟五个，他是老大，底下四兄弟在固泉镇，都是横着走的主。
老二在林家庵当书记，他是林家庵的土皇帝。
老三是镇上工具厂的厂长。
老四是镇上石灰厂的厂长。
老五在镇政府，是种子站的站长。
镇上去年成立的治安联防队，黄寿堂的侄子黄玉郎是队长，派出所所长都得给面子。
某种意义上说，固泉镇大大小小的事，没有黄寿堂点头，基本寸步难行。
从上面下去的李林镇长，在固泉镇快一年了，没有丝毫存在感，说话不如黄寿堂的司机好使，李林在固泉镇只是个摆设。
郑琦有点不明白：
为啥黄寿堂能在家门口干了大半辈子，区里没有想到要给他挪挪地方？
最起码从回避这个角度来看，让黄寿堂异地任职才是最合理的事。
这个问题燕姐也搞不清楚。
小宁跟郑琦介绍过，李林是个老实本分人。郑琦都能想象到，李林遇到黄寿堂，真是秀才遇到兵，就是有理都说不清。
一般人如果没有点背景和手段，想在固泉站住脚，可能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郑琦倒不怕黄寿堂这样的土皇帝，他认为黄寿堂再厉害再猖狂都会有底线的。他与大熊这样社会渣渣，还是有本质区别的。
后来与黄寿堂开始较劲的时候，郑琦承认自己判断失误。黄寿堂还真不如大熊，他真的没有啥底线。他做的事拿出来，西苑区纪委都头皮发麻。
内心来说，如果黄寿堂廉洁奉公，脾气差点郑琦都不会有意见，有能力的人通常都有个性。如果黄寿堂中饱私囊，鱼肉百姓，郑琦还真想支持李林跟他较量一下，就怕李林是扶不起的阿斗。
黄寿堂再牛皮，他的家族势力再庞大，还能比大熊底下的刘老四厉害？
大不了先收拾黄寿堂，让他去医院住着，看看依附他的人会不会鸟兽散。
郑琦这个想法遭到燕姐的强烈反对：
“你到镇里工作，就要遵守官场规则，不能把对付黑道上那些人的手段，用在对付你的领导同事身上。
那样一旦你尝到甜头，以后就会不自觉的总想找捷径，万一哪天你失手，没有敢给你说话，因为你破坏了游戏规则。
在官场上混，要用正当的手段去竞争，去办事。用规则打败对手，才是最经济最明智的做法。”
燕姐讲的从理论上来说是对的，但是现实世界比理论复杂一百倍，某些时候雷霆手段就是解决问题的最快捷选择。
…………
小宁他爹国外考察回来，第二天就跟西苑区长打了个招呼。郑琦调离机械厂的操作正式开始。
西苑区组织部门与机械厂劳资处联系的时候，劳资处根本不敢表态。劳资处长亲自跑到厂办，向朱成贵做了汇报。
朱成贵刚刚接过小宁他爹的电话，自然不会因为郑琦这样的无名小辈，跟小宁他爹不愉快。
他指示劳资处：
“地方政府看上咱们青年才俊，这是好事，证明他们有能力，将来能在更大舞台上贡献自己的力量。
咱们不拖后腿，应该大力支持鼓励他们。”
厂里老大发话，剩下的事就简单了，郑琦的调离手续很快办结，他的逍遥日子也到头了。
…………
小宁手下的小敏是固泉镇人，他知道黄寿堂在镇上的势力，在小宁给郑琦的壮行宴上，他把自己的担心说了出来：
“琦哥，黄寿堂就是固泉镇的大熊，他们家族有二三十口子人。镇上谁敢对黄家不利，他侄子黄玉郎就会领着人修理。
固泉镇的人给黄玉郎起了个外号叫“黄鼠狼”，他是黄寿堂的打手。”
郑琦点点头：
“有没有听说，黄寿堂在区里的关系是谁？”
小敏想了想说：
“这事镇上的人都知道，黄寿堂把这事挂在嘴边从来不避讳。区里人大的赵明仁主任，把黄寿堂从村里调到镇上，后来一路把黄寿堂提拔上来。
这些年黄寿堂通过赵明仁介绍，跟区里不少人关系都不错。”
小宁一脸紧张：
“琦哥，是不是到固泉镇这步棋咱们走错了？”
郑琦拍拍小宁的手：
“兄弟不碍事，我是去工作，又不是去跟黄家人拼命抢地盘。大不了我去了啥也不干混日子，估计黄寿堂书记肯定高兴，工资也不会少我一分钱。”
小宁笑笑说：
“琦哥，你怎么跟李林哥一个调调？
他现在每天上班坐一会就去钓鱼，不然就到处溜达看别人钓鱼。”
郑琦倒是好奇，这个李林还真沉得住气，是无奈还是气量大？
“可能他想开了。
工作在哪里都能干，也没有规定他必须干多少。固泉镇对他来说可能只是他职业生涯的一站。过个三两年，他调离固泉镇，去别的地方一样工作。
环境合适多干点，环境不理想就少干一些，大部分人估计都是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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