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延将要总攻柴桑的消息,像一阵夹着血腥气的风,一夜之间吹遍了江东。
孙绍派出的主力援军,尚在丹阳郡的路上。
柴桑若破,长江门户洞开,建业再无屏障。
一时间,江东上下人心浮动,惶惶不可终日。
柴桑城内,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守将吕范,这位追随孙策打下江东的宿将。
此刻正站在北城墙上,看着江面上魏延军连绵的营寨。
江风吹动他花白的须发,他的脸上布满了沟壑,那是岁月与战争留下的痕迹。
数日前,孙权派来的第二位密使,也找到了他。
带来了主公的密令——献城。
吕范将那份绢帛反复看了无数遍,最后在摇曳的烛火中将其烧成了灰烬。
献城?
将柴桑这座江东门户,拱手让给那个在江陵城下羞辱主公的魏延?
这是何等的奇耻大辱!
主公定是被孙绍那竖子逼疯了!
吕范不相信这是主公深思熟虑的决定。
他更愿意相信,这是孙权在绝境下的胡言乱语。
江东,是他们一刀一枪打下来的基业,绝不能就这样断送在内斗之中。
“将军,城中人心不稳,都在传魏延三日后就要总攻了。”
副将忧心忡忡地走上前来。
吕范没有回头,只是看着远处那面巨大的“魏”字将旗。
“传我将令,加固城防,滚石檑木,金汁火油,全部运上城头。”
“所有将士,不分昼夜,轮班守备。有敢言降者,立斩不赦!”
他的命令,斩钉截铁。
副将一愣:“将军,吴侯那边的命令……”
“吴侯远在会稽,军情瞬息万变,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吕范猛地回头,脸上是属于宿将的威严与决断。
“柴桑只要在我吕范手上一天,就绝不会让外人踏入一步!”
“另外,立刻派出最可靠的斥候,不惜代价冲出重围,去陆口向陆逊将军求援!”
“告诉陆将军,柴桑危在旦夕,江东危在旦夕!”
“诺!”
三日时间,在无数人的煎熬中,转瞬即逝。
第三日,清晨。
一场毫无征兆的大雾,弥漫了整个江面。
能见度不足十步,白茫茫一片,水天难辨。
江风都仿佛被这浓雾吞噬了,只剩下水流拍打船舷的单调声响。
魏延的中军大帐之内,主案上的灯火早已熄灭,空无一人。
“咚!咚!咚!”
沉闷而压抑的战鼓声,从魏延的水师大营中猛然响起,穿透了浓雾。
下一刻,喊杀声如同山崩海啸,冲天而起!
“杀啊!”
江面上,无数艘小船从雾中冲出,船上站满了手持刀盾的荆州士兵。
他们像一群扑向火焰的飞蛾,冒着从城头射下的密集箭雨,奋不顾身地冲向柴桑城下的水门。
战斗,瞬间进入了白热化。
柴桑守军早有准备。
“放箭!”
“滚石!”
“倒金汁!”
吕范亲自在城头督战,命令一条条有条不紊地下达。
箭矢如蝗,从城垛的缝隙中倾泻而下。
巨大的滚石和檑木带着呼啸的风声,重重砸进江中将一艘艘小船砸得粉碎。
一锅锅烧得滚沸的金汁被毫不留情地泼下,烫得攻城士兵发出凄厉的惨叫,连人带船都在江面上燃烧起来。
双方在城墙上下,展开了最原始、最惨烈的搏杀。
喊杀声、惨叫声、战鼓声、金铁交鸣声,混杂在一起震动天地。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城上的吕范渐渐感到了一丝不对劲。
城下的荆州军,虽然攻势一波接着一波声势浩大,但却始终透着一股“雷声大,雨点小”的意味。
他们看起来悍不畏死,却总是在最关键的时刻退缩。
每一次冲到水门附近还没等开始撞门,就被一轮箭雨和滚石轻松击退。
除了留下一片浮尸和船骸,并未给城防造成任何实质性的威胁。
“将军,敌军攻势虽猛,但好像……后劲不足。”
副将也看出了端倪。
吕范眯起了眼睛,心中的疑惑越来越重。
这不像是魏延的风格。
这更像是一场……表演。
表演给谁看?
就在柴桑主战场杀声震天,吸引了江上江下所有人注意力的同时。
在距离主战场十数里之外,柴桑城的另一侧。
一支数千人的部队,正沿着一条早已被洪水废弃的古河道,悄无声息地行进着。
这里芦苇丛生泥泞不堪,根本不适合大军通行。
但这支部队的每一个士兵,都行动迅捷落地无声,仿佛在黑夜中潜行的猎豹。
走在最前面的,正是邓艾。
他手里拿着一张简陋的羊皮地图,不时停下对照着周围的地形,然后用手势指挥部队调整方向。
他身后的,是那剌和他统领的三千乌浒蛮犀甲兵。
这些来自交州丛林的战士,穿着厚重的犀牛皮甲,手持斩马刀和重盾,身上散发着野兽般的气息。
在这样泥泞的环境里,他们如鱼得水。
部队的最后方,是魏延最精锐的亲卫营。
而魏延本人,就在这支奇袭部队之中。
他同样穿着一身普通士兵的甲胄,脸上涂抹着淤泥,只有那双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亮得惊人。
他停下脚步,回头望向远处主战场的方向。
即便隔着这么远,依旧能看到那边冲天的火光,能听到隐约传来的喊杀声。
一切,都在按照计划进行。
孙权以为自己会等吕范献城。
孙绍和陆逊以为自己会强攻水寨。
就连吕范,也以为自己正在和他进行一场堂堂正正的攻防战。
他们都错了。
他从来不把希望,寄托在别人的施舍上。
无论是孙权的“盟约”,还是吕范的“献城”。
那都只是他用来迷惑所有人的烟雾。
真正的杀招,在这里。
“将军,到了。”
邓艾的声音从前方传来,带着一丝难以抑制的兴奋。
“前面,就是……就是那段最薄弱的城墙。守备,最松懈。”
魏延抬头看去。
前方,透过稀疏的芦苇,已经能看到柴桑城那高大而沉默的轮廓。
那是一段看起来与其他地方并无二致的城墙。
但只有邓艾这个“地图狂人”,从几十年前的旧郡县志里,翻出了此地曾是一处泄洪口的记录。
城墙下的地基,远不如别处坚实。
魏延的嘴角,向上扯了一下。
他拔出了腰间的佩刀。
刀锋在晨光熹微中,划过一道森然的弧线。
他没有看向身边蓄势待发的战士们。
只是将刀指向前方那段看似坚固,实则早已被他洞穿所有虚实的城墙。
他压低了声音,那声音里带着足以让冰冷的铁都燃烧起来的温度。
“我们的攻城,现在才真正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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