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延的一万大军,兵锋直抵交趾龙编城下。
他们却并未如龙编城内众人预料那般发起攻城,甚至都没有靠近城池。
而是在距离城墙足足三十里外的一处高地,从容不迫地安营扎寨。
一时间,战旗猎猎,军容整肃。
一座巍峨的军营拔地而起,反倒像是在围点打援,摆出了一副要打持久战的架势。
这番举动,让龙编城内本就惶惶不可终日的气氛,更添了几分诡异和不安。
士燮的使者桓邻,再一次快马加鞭地赶到了魏延的军营。
这一次,他脸上的从容气度已经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肉眼可见的焦急。
“魏将军!”
桓邻一进大帐连礼数都顾不上了,开门见山地质问:“我主既已诚心归降,将军为何屯兵城外,迟迟不肯进城接受印绶?此举……此举是何用意?”
魏延正端坐于帅案之后,慢条斯理地擦拭着自己的大刀,连头都没抬。
“桓先生,我说你急什么?”
“我军远道而来人困马乏,安营扎寨休整几日,不是很正常吗?”
桓邻被噎得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人困马乏?
你们大军一路过来连个抵抗的影子都没见到,这叫人困马乏?
这分明就是故意羞辱。
他强压下心中的火气,躬身道:“将军,我主士府君已备好酒宴,城中官吏士绅皆翘首以盼,恭迎将军入主。还望将军体谅我主一片归顺之心,莫要让我等难做啊!”
魏延终于放下了手中的大刀,他抬起头,脸上挂着一种玩味的表情。
“桓先生,你似乎搞错了一件事。”
“口头上的投降,在我魏延这里一文不值。我要的是天下人都能看到的诚意,是明明白白摆在台面上的臣服。”
他站起身走到桓邻面前,每一个字都像是一记重锤,砸在桓邻的心头。
“回去告诉你家主公,我先前说过的条件,一个字都不会改。十日之期已到,明日午时我要他士燮,亲自捧着交州七郡的官印,出城三十里到我军营前。”
“我要他,在龙编城所有百姓、所有官吏士绅的注视下,跪在我的马前,亲手献上降书与印绶!”
此言一出,桓邻的脸瞬间变得惨白,毫无血色。
这……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受降了。
这是在杀人诛心!
士燮在交州经营数十年。
名为汉臣,实为土皇帝,威望深入人心。
让他当着全交州人的面,给一个后辈小子下跪献降?
这比直接杀了他还要让他难受。
这是要将士家数十年来积累的所有颜面和尊严,彻彻底底地踩在脚下,碾得粉碎!
“魏将军!你……你欺人太甚!”
桓邻的声音都在发抖。
“欺人太甚?!”
帐内,那剌“砰”地一拳砸在身前的案几上,发出一声巨响。
他站起身,对着桓邻怒目而视。
“这就叫欺人太甚了?士燮那老东西背信弃义,屠戮我乌浒部落的时候,怎么不说欺人太甚?!就该这么折辱他!让他也尝尝颜面扫地的滋味!”
帐内其余将校也纷纷附和。
“那剌将军说得对!就该如此!”
“让他知道,背叛大汉,顽抗天兵,是什么下场!”
魏延摆了摆手,制止了众将的喧哗。
他重新看向面如死灰的桓邻,补充道:“当然,我魏延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
“只要他士燮做到这一点,我便信守承诺。他前脚把印绶交出来,我后脚就把他宝贝儿子士祗完完整整地送回去。”
“不仅如此,我还会亲自上表汉中王,奏明士家归降之功,保全他们全族上下的性命和富贵。”
“是选择丢掉一些没用的脸面,保全家族血脉和荣华富贵。还是为了那点可笑的尊严,让整个士家为他陪葬。”
“这道题该怎么做,我想士府君是个聪明人,他会想明白的。”
这是一个赤裸裸的阳谋。
将尊严和性命这两样东西,清清楚楚地摆在天平的两端,逼着士燮自己去选。
桓邻失魂落魄地被送出了大帐。
他带着这个堪称诛心的苛刻条件,踉踉跄跄地返回了龙编城。
消息传回太守府,整个士家彻底炸开了锅。
“简直欺人太甚!那魏延小儿,竟敢如此辱我士家!”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大兄!我们跟他拼了!”
“我士家子弟,便是战死,也绝不受此胯下之辱!”
年轻的士家子弟们一个个义愤填膺,涨红了脸,叫嚣着要与魏延决一死战。
士燮枯坐在主位上,一言不发,任由堂下的子侄们吵闹。
他的身体,在这一刻仿佛彻底被抽空了。
许久,他才缓缓挥了挥手,所有喧嚣戛然而止。
他没有看任何人,只是独自一人,步履蹒跚地走向了府邸最深处的密室。
那一夜,密室的灯火,亮了整整一宿。
谁也不知道士燮在里面想了什么,谁也不知道他经历了何等痛苦的挣扎。
第二天清晨,当密室的门再次打开时,走出来的士燮仿佛又老了十岁。
他眼中再无半分神采,只剩下无尽的灰败。
他对着早已等候在外的桓邻,用沙哑到几乎听不清的嗓音,吐出了几个字。
“桓邻,去……去告诉他,条……条件,我答应了。”
……
次日午时,龙编城外三十里。
这里早已是人山人海,几乎全城的百姓,以及交州各地的士绅、官吏,都聚集到了这里。
他们伸长了脖子,等待着见证这足以载入史册的一幕。
终于,在无数道复杂的目光注视下,龙编城的方向出现了一支小小的队伍。
走在最前方的,是一个身穿白色罪臣服的老者。
他发髻散乱,步履沉重,每一步都走得异常艰难。
正是交趾太守,士燮。
万众瞩目之下,年迈的士燮一步一步地走到了魏延的大军阵前,走到了那匹神骏的战马之前。
他看着马上的那个年轻人,嘴唇翕动,最终什么也没说。
然后,在所有人不敢置信的注视下。
这位统治了交州数十年的老人,双膝一软,重重地跪了下去。
他双手高高举起一个木盒,里面装着的,是代表交州七郡权力的印绶。
“罪臣士燮,愿归顺汉中王!”
这一跪,仿佛抽空了他全身所有的力气。
也跪碎了士家在交州数十年来建立起来的所有威严与神话。
更向全交州所有心怀异思的人宣告,这片土地从今天起换了主人。
魏延翻身下马,没有去看跪在地上的士燮。
他亲手从木盒中取过那七枚沉甸甸的官印,仔细验看。
随即,他对着身后一挥手。
“给我把士公子请上来!”
很快,形容憔悴、神情恍惚的士祗被带了上来,送到了士燮的面前。
父子二人,一个跪着,一个站着,相顾无言,唯有泪千行。
魏延将印绶交给亲兵,转身面向那数万围观的百姓士绅,用尽全身力气,高声宣布:
“自今日起,交州重归大汉版图!”
“士燮既已归降,便是我大汉子民!汉中王仁德,既往不咎!”
这番话恩威并施,既展现了雷霆万钧的手段,又宣告了宽容大度的姿态。
围观的士绅官吏们,心中那点残存的侥幸和不甘,在这一刻被彻底击碎。
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敬畏,与对未来的惊疑不定。
魏延不再理会跪在地上的士家父子,他转身,走向自己的中军大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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