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基大典在即,整个江陵城都陷入一种奇特的亢奋之中。
白日里,是无数民夫工匠的号子声与锤击声。
他们要用最快的速度,为新朝的君主建起一座配得上他威仪的都城。
到了夜晚,喧嚣褪去,剩下的是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的森严戒备。
魏延的临时府邸,他刚从宫中回来不久,正准备歇息一下。
那剌正在门外,亲自安排着府中的防务。
对于这位刚刚被汉中王深夜召见的将军,所有亲卫都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
就在这时,一阵沉重而杂乱的脚步声,伴随着洪钟般的嚷嚷。
由远及近,打破了府邸的宁静。
那剌猛地转身,手已经按在了腰间的刀柄上。
数十名玄甲亲卫齐刷刷地拔出环首刀,肃杀之气瞬间弥漫开来。
只见府邸长街的尽头,两道魁梧的身影正大步流星地走来。
为首一人,豹头环眼,燕颔虎须,正是张飞。
他身后跟着的,则是一袭青袍,手抚长髯,身形挺拔如松的关羽。
“来者何人!”那剌厉声喝道。
“放肆!”
张飞眼睛一瞪,声若巨雷。
“俺乃燕人张飞是也!来看俺自家兄弟,哪个不长眼的敢拦!”
不等那剌反应,魏延已经从府内走了出来。
“那剌,这位乃是张飞将军,还不快退下。”
他对着关羽和张飞,躬身一拜。
“不知二位将军深夜到访,延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张飞几步冲上前来,一把抓住魏延的胳膊,浑不在意地嚷嚷道:“文长!你小子跟俺们还客气个什么劲!”
他一边说,一边拉着魏延就往府里走,嘴里还在不停地抱怨。
“大哥也真是的!这皇帝当得也太憋屈了!”
“那曹丕小儿篡汉,大哥这才愿意登基,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是被那曹丕逼得没办法了才当这个皇帝!哪有这么干的!”
关羽跟在后面没有说话,只是那抚着长髯的手,动作慢了几分。
显然,他心中也有着和张飞同样的想法。
魏延被张飞拽着进了厅堂,脸上却挂着一丝笑意。
他亲自为二人斟满酒。
“三将军,此言差矣。”
酒碗递到张飞面前,魏延的声音清晰而沉稳。
张飞正要一口饮尽,听到这话动作一滞,瞪着环眼看他:“文长,你此话怎么说?”
“正因曹丕篡逆在先,大王才师出有名。”
魏延将另一碗酒递给关羽,缓缓说道。
“天下人看到的,不是大王被逼无奈,而是汉室宗亲在奸贼篡国之后,毅然扛起兴复汉室的大旗。”
“此非被逼,乃是顺天应人,占尽了大义!”
“这叫后发制人,名正而言顺!”
一番话,说得掷地有声。
张飞愣住了,他端着酒碗半天没说出话来。
关羽那双素来高傲的丹凤眼,此刻微微亮起。
他抚髯的手停顿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
“文长所言极是。”
他端起酒碗,对着魏延示意了一下,一口饮尽。
“说得好!文长说得好啊!”
张飞这才反应过来,一拍大腿也将碗中酒一饮而尽。
“还是你小子脑子转得快!俺老张就想不明白这些弯弯绕绕!”
放下酒碗,关羽再次看向魏延话锋一转。
“文长,江东之事……我已知晓。”
他的话语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
毕竟,江东的兵权被交由他来都督。
从表面上看魏延这个最大的功臣,是被结结实实地削了权。
“大哥他……也是为了日后北伐调度方便,你……”
关羽的话没说完,但意思已经很明显。
张飞也在一旁帮腔:“就是!文长你可别往心里去!大哥他绝不是信不过你!都是那帮嚼舌根的文官在后面撺掇!”
魏延看着二人真切关心的模样,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他忽然哈哈大笑起来,笑声爽朗充满了坦然。
“二将军,三将军,你们这是说的哪里话!”
魏延给自己也满上一碗酒,举了起来。
“关将军乃国之柱石,当年水淹七军威震华夏之事,仍历历在目。”
“由您来总揽江东的军事,延是一百个放心,一万个赞成!又怎么会心有怨言?”
他一口喝干碗中酒,重重地放在桌上。
“说句不怕二位将军笑话的话,江东那些政务看得我头都大了!我乃一介武夫,哪里懂那些文绉绉屁事!”
“我宁可在战场上跟曹贼拼上十个来回,也不愿意去跟那些士族老狐狸多说一句话!”
“如今大王为我卸下这副担子,我正好可以脱开身,去别的地方给曹贼找点麻烦!延求之不得啊!”
这番话,说得是真心实意。
他确实巴不得赶紧离开江东那个是非之地。
张飞听完愣了半晌,随即一拍大腿,兴奋地吼道:“哈哈哈,文长说得对,俺老张也是如此啊!”
“一听那些狗屁政务,俺就头痛得要紧!”
“他娘的!这才是我认识的魏文长!”
他一把搂住魏延的肩膀,唾沫星子横飞。
“文长你就在江陵,给大哥当北伐的先锋大将!”
“二哥在江东稳住后方,俺在阆中守着西线!”
“咱们三路并进,早晚要捅穿他曹贼的屁股!”
关羽的脸上,也露出了难得的笑意。
他举起刚刚被满上的酒碗,对着魏延和张飞。
“文长,三弟说得对。”
“日后北伐之路艰险异常,强敌环伺还需万事小心。”
他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金石般的力量。
“你我一西一东,当如高祖皇帝之韩信、樊哙,为大哥扫平天下,共成不世之功!”
高祖之韩信、樊噙。
这是何等高的评价。
魏延心中剧震,一股热血直冲头顶。
他知道,这份来自关羽和张飞的信任与认可。
远比任何官职爵位都来得重要,来得珍贵。
这是他在这个时代,最坚实的后盾!
“延,敢不效死!”
魏延端起酒碗,与二人重重一碰。
清脆的撞击声中,是三个男人之间再无需多言的承诺。
三人痛饮至深夜。
从天下大势,聊到军阵战法,再到兵器甲胄的优劣。
酒意上涌,话匣子也彻底打开。
关羽和张飞对魏延在江东推行的新政,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文长,俺听说你把盐铁都收归官府来卖?还提拔了好多没名堂的穷酸书生当官?”
张飞打着酒嗝问道:“你这么干,那帮江东大族能乐意?”
“他们当然不乐意。”魏延笑道,“但乐不乐意,可就由不得他们了。”
“盐铁之利,关乎国之命脉。与其让那些士族赚得盆满钵满,再用这些钱粮豢养私兵与我们作对,不如收归朝廷,用来打造兵器充实粮仓。”
“至于提拔寒门士子……”
魏延顿了顿,继续说道:“世家大族盘根错节,同气连枝,他们首先忠于的是自己的家族,其次才是大汉。”
“而那些一无所有的寒门士子,他们的一切都是大王给的是朝廷给的。他们只会忠于大王,忠于大汉。”
“我们用他们,才用得放心!”
这番话,魏延说得直白浅显。
关羽和张飞却听得连连点头。
他们是武将,不懂那么多治理地方的大道理。
但他们明白一个最朴素的逻辑。
谁对自己的大哥忠心,就用谁。
谁跟自己大哥不是一条心,就得防着谁。
关羽抚着长髯,若有所思。
“此法,或也可在我大汉全境试行。”
夜已深。
三人面前的酒坛,已经空了好几个。
张飞已是醉眼朦胧,他站起身,蒲扇般的大手重重地拍在魏延的肩膀上。
那力道之大,让魏延的身子都晃了晃。
“好兄弟!文长!”
张飞口齿不清地大着舌头,一双环眼却瞪得老大。
“以后!谁他娘的再敢在俺老张面前,说你魏文长有反骨……俺、俺第一个撕烂他的嘴!”
话音落下,他旁边的关羽没有说话。
只是默默地,将自己面前那碗满满的酒端了起来,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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