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征北将军府那日渐浓厚的喜庆氛围截然不同。
大将军府,则弥漫着一种复杂而微妙的气氛。
威严肃穆的关将军,这几日竟是连操练都省了。
他大部分时间都待在府中的库房里,亲自清点着给女儿的嫁妆。
那张素来不怒自威的脸上,看不出什么喜悦。
可他摩挲着每一件器物时的小心翼翼,却早已出卖了他内心的波澜。
“平儿,把这套凤翅束发紫金冠也包起来吧,凤儿她应该用得上。”
关羽指着一个檀木盒,对一旁的长子关平吩咐道。
关平沉稳地点头应下,指挥着家仆将盒子妥善封装。
他看着父亲心中亦是百感交集。
父亲的骄傲天下闻名,如今要将最疼爱的女儿嫁出去。
那份不舍,恐怕只有他自己清楚。
府库的最深处,立着两件最特别的“嫁妆”。
一套是用上等玄铁与鲛革精心打造的女式软甲。
这是关羽耗费数月心血,亲手为女儿打造的护身之物。
另一件,则是一柄通体修长的凤嘴刀。
刀身如秋水,刀背薄而利。
刀柄尾端铸成一只栩栩如生的凤首,华美又不失杀伐之气。
这两样东西,才是关羽真正想送给女儿的。
他关羽的女儿可以不精女红,可以不善诗书。
但绝不能在危难之际没有自保之力。
就在这时,一个洪钟般的嗓门从库房外炸响。
“二哥!二哥!俺老张来给你帮忙了!”
除了骠骑将军张飞,再无旁人有这等声势。
关羽闻声,那原本还算缓和的表情,瞬间又绷了起来。
张飞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他那同样高大雄壮的儿子张苞。
他一眼就看到了那套凤凰铠甲,顿时两眼放光。
“真是好甲!不愧是二哥的手笔!这要是穿在凤儿身上,定是威风八面!”
他赞不绝口,旋即又一拍大腿嚷嚷起来:“不过光有甲有什么用!万一魏延那小子以后敢欺负我侄女,凤儿总不能用拳头揍他吧!”
他冲着身后的张苞一挥手,大喝道:“苞儿!把给你凤儿妹妹的贺礼拿上来!”
张苞应声上前,从几个亲兵手中,吃力地接过了一对硕大无朋的紫金铜锤。
那锤头比人头还大,上面布满了狰狞的兽面纹路,正是张飞昔年用过的擂鼓瓮金锤。
张飞得意洋洋地拍了拍锤柄,对着关羽笑道:“二哥你看!俺把这对宝贝给凤儿当嫁妆!”
“以后文长那小子要是敢不听话,凤儿抡起锤子往他府门上一砸,保管他立马服服帖帖!”
“翼德,你这......”
关羽看着地上的擂鼓瓮金锤,愣了半天说不出话来。
自己这个三弟,都已是年过五旬的人了,还是这么不省心呐!
......
婚礼的前一夜。
征北将军府的书房,依旧灯火通明。
魏延感觉自己快要疯了。
他宁可在汉水边上跟曹魏的大军鏖战三天三夜,也不想再应付这些繁文缛节。
娶个老婆,怎么比打一场国战还烦人!
就在他濒临爆发的边缘时,门外亲兵通报。
“将军,关府的大公子和二公子前来拜访。”
魏延一愣。
关平?关兴?
他们这么晚了来干什么?
不等他想明白,关家两兄弟已经并肩走了进来。
关平依旧是一身戎装,沉稳如山。
他一进来,便对着魏延抱拳行礼,举止从容无可挑剔。
“我兄弟二人深夜造访,叨扰文长将军了。”
“坦之客气了,快请坐。”魏延起身相迎。
关兴则显得随意许多,他手里还提着一坛酒,脸上带着几分笑意。
“姐夫,明日便是大喜之日,我们兄弟二人特来提前给你道贺!”
这一声“姐夫”,叫得魏延浑身一僵。
书房里的陆逊等人见状,立刻心领神会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关平坐下后,并没有绕圈子。
“家父常言,文长将军乃当世奇才,文韬武略世所罕见。小妹能嫁与将军,是她的福分。”
“只是......小妹自幼被我们兄弟几人宠坏了,性子骄纵,时常有些任性妄为。”
关平抬起头,认真地看着魏延。
“还望将军日后能多多包涵,善待于她。我关家上下必感念将军大恩。”
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既有对妹妹的疼爱,也有对未来妹婿的期许与敲打。
魏延听懂了。
这是大舅哥的例行警告。
“坦之尽管放心,关小姐既入我门,延必以礼相待,绝不负她。”
魏延立刻郑重承诺。
得到保证,关平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而一旁的关兴,早已迫不及待地拍开了酒坛的泥封。
一股醇厚的酒香,瞬间弥漫了整个书房。
“姐夫!光说不练可不行!”
关兴给两人面前的碗里都倒满了酒。
“我姐那脾气我最清楚!跟我爹一个样,吃软不吃硬!你得哄着她!”
他端起酒碗,凑到魏延面前。
“我也不跟你说那些虚的!这碗酒你干了,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但你要是敢让我姐受半点委屈......”
关兴的语调一沉,那双与关羽极其相似的丹凤眼中闪过一丝厉色。
“我关兴的刀,可不是吃素的!”
魏延看着他,又看看一脸平静的关平,忽然觉得有些好笑。
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
这兄弟俩配合得倒是默契。
他没有多言,端起酒碗一饮而尽。
“好!”
关兴见他如此爽快也是大喜过望,同样将碗中酒一饮而空。
酒过三巡,气氛热络了许多。
关兴的话也多了起来,拍着魏延的肩膀,絮絮叨叨地讲着关嫣从小到大的各种“光辉事迹”。
魏延耐着性子听着,心里却在腹诽。
你们这是嫁妹妹,还是在移交一个烫手山芋?
就在他以为这场“婚前教育”即将结束时,书房的门又被推开了。
一个脑袋鬼头鬼脑地探了进来。
是关索。
“大哥,二哥,你们怎么背着我一个人来找姐夫喝酒!”
关索笑嘻嘻地溜了进来,手里还拿着一卷纸。
关平与关兴看到他,脸上都露出一丝无奈。
魏延的心里却“咯噔”一下,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这三兄弟,一个比一个难缠。
这个最跳脱的小舅子,恐怕才是真正的“杀招”。
果然,关索没有参与喝酒。
而是蹦蹦跳跳地来到了魏延面前,将手中的那卷纸摊在了桌案上。
“姐夫,大哥二哥跟你说的是场面话,我这个就不一样了。”
关索指着那张写满了密密麻麻小字的纸,一脸的得意。
“这,是我给你准备的最后一道关卡!”
魏延低头看去。
只见那张纸的最上方,用格外粗大的字体写着几个字。
《爱妻顾家三从四德之新亭侯行为准则三十条》
魏延:“......”
他感觉自己的太阳穴在突突直跳。
这是什么鬼东西?
他耐着性子往下看。
“第一条:夫人永远是对的。”
“第二条:如果夫人错了,请参照第一条。”
“第三条:不得与夫人争吵,若发生争吵,主动认错者为夫君。”
“第四条:每月薪俸需如数上交,零用开销需向夫人报备申请。”
......
“第十五条:夫人睡觉时不得打呼,若打呼需自觉去书房安寝。”
......
“第二十八条:每日需对夫人说三遍‘我心悦你’,表情需真诚,不得敷衍。”
魏延的脸,一寸一寸地黑了下去。
这是娶老婆,还是请回来一个祖宗?
“四弟!”关平终于看不下去了,低声呵斥道,“休得胡闹!”
关索却根本不怕,他冲着魏延挤眉弄眼,笑得像只偷了腥的猫。
“姐夫,你别看我大哥平时严肃。这可是我跟大哥他们一起商量出来的!”
“我姐她也说了,明日你去迎亲,这便是堵门的最后一道难关。”
他清了清嗓子,用一种抑扬顿挫的语调宣布道。
“你必须当着所有宾客的面,将这三十条大声朗读一遍,并且签字画押!否则......”
关索嘿嘿一笑。
“否则,休想接走我姐!”
魏延拿着那张薄薄的纸,只觉得它重逾千斤。
他缓缓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个笑得天真无邪,实则一肚子坏水的小舅子。
你们古人,可真会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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