翁婿二人那一场谈心,无人知晓具体内容。
众人只知当魏延从书房走出时,关羽亲自将他送到了门口。
这位昔日威震华夏的大将军。
甚至还亲手为女婿理了理有些褶皱的衣领。
一个细微的动作,却传递出无穷的意味。
自此,再无人敢将魏延仅仅看作是一个侥幸得势的将领。
他是关家的女婿。
更是得到了整个大汉朝堂全方位认可的自己人。
回到征北将军府,夜已深沉。
关嫣没有睡,一直在等他。
见魏延回来她没有多问。
只是默默地为他端来早已温好的热汤。
“夫君,我父亲他没为难你吧?”
关嫣心里还是有些不放心。
魏延接过汤碗一饮而尽,暖意顺着喉咙一直流淌到心底。
他摇了摇头,伸手将关嫣揽入怀中。
“夫人放心,岳丈大人只是与我探讨了一下北伐方略,还顺便指点了我几句。”
他说的轻描淡写,关嫣却听出了其中的分量。
能与父亲探讨北伐方略的,整个大汉朝堂也屈指可数。
她靠在魏延的胸膛上,听着那沉稳有力的心跳。
一夜的担忧终于彻底散去。
温馨的日子,总是过得飞快。
婚后的生活没有想象中的轰轰烈烈,更多的是一种沁入骨髓的安宁。
关嫣用她独特的方式,将这座冷硬的将军府打理得井井有条。
魏延也渐渐习惯了每天清晨醒来,身边有她的温度。
习惯了议事归来,总有一盏灯为他而留。
他甚至开始觉得,这样安逸的日子若能一直过下去似乎也不错。
然而乱世之中,安逸永远是奢侈品。
婚后第七日,丞相府的一封急信打断了这短暂的平静。
信是加急送来的,信使的脸上还带着一路奔波的风尘。
陆逊亲自将竹筒呈到魏延面前时,整个书房的空气都为之一凝。
魏延拆开竹筒,抽出里面的绢帛。
只看了一眼,他脸上那丝残存的轻松惬意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取而代之的,是军人特有的凝重。
信是诸葛亮亲笔所书。
信中通报了汉中方向的最新军情。
曹魏在关中动作频频,曹真与张合的大军有向南移动的迹象。
看起来似乎在为南下汉中做准备。
与此同时,蛰伏已久的西北羌人部落也开始骚动,频繁袭扰边境。
信的末尾,诸葛亮用不容商量的口吻写道:
汉中太守之位不可再虚悬,命征北将军即刻启程,前往汉中赴任,总领汉中军务。
舒适的日子结束了。
他魏文长,该去自己真正的战场了。
“元逊,子干,士载,还有那剌,把他们全部叫来议事。”
魏延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一股山雨欲来的压迫感。
“诺!”陆逊躬身领命,快步离去。
很快,征北将军府的核心班底,尽数汇聚于书房之内。
气氛,前所未有的严肃。
魏延没有废话,直接将诸葛亮的信传给众人看了一遍。
“诸位,都说说自己的看法吧。”
最先有反应的,是邓艾。
这位平日里有些口吃的典农校尉,在涉及军务时仿佛变了一个人。
“将……将军,丞相之虑极是!”
“曹军若南下,主力必……必出斜谷。但最需防备的,是这里!”
他的手指重重地落在了地图的西北角,一个不起眼的地方。
“陈仓!”
“此地连接关中与陇西,是羌人东进的必经之路。”
“若……若曹真与张合虚张声势,暗中联络羌人绕道陈仓,便可……可直取汉中之后背!”
他一边说,一边用炭笔在地图上飞快地画出一条条进攻路线。
山川、河流、关隘、兵力部署。
所有数据都仿佛早已刻在他的脑子里。
看着那副被线条和符号迅速填满的地图,在场的所有人都感到一阵心悸。
这个平日里只知道跟土地打交道的少年。
脑子里装的分明是一头吞吐天下的战争巨兽。
诸葛恪轻轻摇着扇子,等邓艾说完才不紧不慢地开口。
“士载之言,乃军事之要。但恪以为将军此去汉中,亦是政治之机。”
他将众人的注意力从地图上拉了回来。
“如今将军新婚又得大将军青睐,风头正盛。然则,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江陵乃朝堂中枢,人多口杂,非久留之地。”
“此番远赴汉中既是为国镇边,亦是暂避锋芒。将军可在汉中潜心经营,广积粮草整练兵马。”
“待他日北伐功成,再以不世之功还朝,则朝堂之上再无人可与将军抗衡。”
一番话说的滴水不漏。
将一次艰苦的赴任,描绘成了一次绝佳的政治投资。
角落里,一直沉默不语的钟离牧,忽然抬起了头。
他没有看诸葛恪,也没有看地图,只是盯着魏延。
“将军,兵,太少。”
少年冷冽的吐出一句话,便再次垂下头。
书房里的气氛瞬间又冷了几分。
钟离牧的话,直接戳中了最要害的痛点。
汉中虽大,但刘备能给魏延的兵力绝对不会太多。
要用有限的兵力,去防备曹魏的主力、提防羌人的骚扰。
还要自己开荒屯田,其难度可想而知。
最后,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陆逊身上。
这位征北将军府的长史,才是真正的定海神针。
陆逊温和一笑,先是对着邓艾和诸葛恪点了点头,算是肯定了他们的分析。
“士载见于微,元逊见于势,子干见于实,皆是高论。”
他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让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但逊以为,汉中,非坚城,非利地,亦非退路。”
“汉中,是我大汉北伐的龙兴之地,是刺向曹贼心脏的龙牙之尖!”
“此去任务之艰巨,不在于抵御曹军,而在于‘经营’二字。
“陛下与丞相要的,绝不仅仅是一个能守住汉中的太守。”
“他们要的,是一个能将汉中打造成第二个荆州和江东,能随时为北伐大军提供兵源和粮草的开拓者!”
陆逊的话如同一道惊雷,在众人心中炸响。
他将这次任命的真正意图,血淋淋地揭示了出来。
这不是一次简单的镇守,这是一次从零开始的创业!
书房内,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感受到了那股令人窒息的压力。
魏延听着众人的分析,心中早已有了计较。
他站起身走到地图前,目光沉静如水。
“伯言所言,正是我心所想。”
他环视众人,开始下达一连串的指令。
一道道指令清晰果决,众人的心也随之安定下来。
无论前路多么艰难,只要这个男人在,他们就有了主心骨。
议事结束,众人散去,书房里只剩下魏延一人。
他看着那副巨大的地图,久久不语。
而他没有发现,书房的门外一道倩影已经站立了许久。
关嫣将他们的谈话一字不落地,全部听了进去。
那些陌生的地名,那些冰冷的军情,那些关于战争与杀伐的谋划。
让她的一颗心,不断地往下沉。
她知道,安逸的日子真的结束了。
当晚,魏延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房中。
推开门,他看到的不是妻子担忧的泪眼。
而是一个正在灯下为他整理行囊的背影。
一套崭新的内甲被仔细地折叠好,放在行囊的最上层。
那是他从未穿过的,她亲手一针一线为他缝制的内甲。
上面细密的针脚,在灯火下闪烁着温柔的光。
魏延的心猛地一颤。
一股暖流瞬间涌遍全身,驱散了所有的疲惫和凝重。
他走上前去,从背后轻轻抱住了她。
他想开口,想告诉她自己要去一个很远很危险的地方,想让她安心在家等他。
千言万语堵在喉咙口,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怀中的娇躯微微一僵,随即放松下来。
关嫣没有回头,只是将他的手握得更紧了。
寂静的房间里,只听得到彼此的呼吸和心跳。
良久,关嫣转过身,抬起头看着他。
她的脸上没有泪水没有不舍,只有一种超乎寻常的坚定。
“夫君,你是不是要去汉中了?”
魏延喉结滚动了一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他已经准备好迎接她的眼泪,她的叮嘱甚至她的抱怨。
然而关嫣深吸了一口气,却说出了一句让他始料未及的话。
“我也要跟你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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