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场之上,死寂一片。
那柄巨大的开山斧,半截斧身都深深插进土里。
所有人的视线,都凝固在场中那两个身影上。
一个,是提枪而立,面无表情的少年钟离牧。
一个,是手无寸铁,呆若木鸡的巨汉雷铜。
西边,益州军阵那黑压压的人群,此刻安静得像一片坟场。
他们脸上的轻慢与得意,早已被混杂着惊骇羞耻与茫然的情绪所取代。
他们益州军中有数的大将,被一个看起来一阵风就能吹倒的少年。
用一种近乎戏耍的方式,干脆利落地击败了。
这比一刀将雷铜砍了,还要让他们难以接受。
是对他们整个益州旧部,最赤裸裸的羞辱。
吴兰脸上的肌肉在不受控制地抽搐。
那份志在必得的傲慢早已荡然无存,只剩下铁青。
他算计了一切,唯独没算到魏延麾下竟藏着这样一个怪物!
就在这片令人窒息的寂静中,场中的雷铜终于从呆滞中回过神来。
他低头看看自己空荡荡的双手,又看看那柄插在远处的战斧。
一股滚烫的血气直冲头顶,将他那张黝黑的脸涨得通红。
羞耻,愤怒,绝望……
无数情绪在他胸中翻滚,最后汇成一声不似人声的咆哮。
“啊!”
作为一名将领,兵器被夺是奇耻大辱。
更何况他是在万军之前,被一个少年用如此羞辱的方式击败。
他的尊严他的骄傲,他作为一名悍将的所有荣光。
在这一刻被碾得粉碎。
他还怎么有脸面站在这校场之上?
还怎么有脸面去见益州的同僚们?
在所有人惊骇的注视下,雷铜猛地拔出了腰间的佩剑。
他双目赤红竟是反手握剑,朝着自己的脖颈狠狠抹去!
士可杀,不可辱!
他要用自己的血,来洗刷这份耻辱!
“给我住手!”
一声断喝如晴空霹雳,在整个校场上空炸响!
那声音里蕴含着一股不容抗拒的威严与力量,震得所有人耳膜嗡嗡作响。
正欲自刎的雷铜手腕猛地一滞,动作僵在了半空。
魏延站了起来。
他疾步走下将台,一步步走入场中。
全场的视线,都随着他的移动而移动。
他径直走到那柄开山斧前,伸手握住了斧柄。
稍一用力,那深陷地下的巨斧便被他轻松拔起。
他掂了掂手中巨斧,这才转身走向雷铜。
所有益州将士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他们以为魏延要当众处决雷铜。
然而魏延走到雷铜面前,非但没有半分斥责反而开口称赞。
“雷将军,你使得一手好斧法啊。”
雷铜愣住了,全场都愣住了。
魏延将巨斧扛在肩上,继续说道:“力劈华山,势不可挡!不愧是蜀中名将,延佩服!”
“只是,将军的招式大开大合,有余于力而不足于巧,破绽太多。”
这话说得直白却并非嘲讽,更像是一种宗师对后辈的指点。
雷铜握着佩剑的手,微微松动了一些。
就在此时,益州军阵中又冲出一人。
“魏将军!得饶人处且饶人!雷将军已经败了,你又何必再出言羞辱于他!”
那是一名与雷铜关系莫逆的校尉。
他见雷铜受辱又被魏延这般“指点”,只当是胜利者的炫耀,顿时怒火中烧。
他提着一柄长刀冲到场中,对着魏延怒目而视:“末将李莽!愿领教魏将军高招!”
吴兰看到这一幕,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明的光芒,并未出声阻止。
又来一个送死的。
诸葛恪在心里冷笑一声,重新摇起了羽扇。
魏延看着这个主动跳出来的李莽,笑了。
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好!这位李校尉,有胆气!”
魏延将肩上的巨斧放下,单手提着对那李莽说道:“那我便用雷将军的招式,与你走上一遭!”
李莽闻言更是怒不可遏。
用雷铜的招式?
这是羞辱雷铜还不够,要连着自己一起羞辱吗?
“将军末将得罪了!看刀!”
李莽不再废话,一声暴喝挥舞着长刀便向魏延冲了过来。
魏延不闪不避,手中巨斧后发先至。
同样是雷铜那记势大力沉的下劈。
但在魏延手中,这一斧少了几分蛮横却多了几分羚羊挂角般的精妙。
斧刃破空,带着一股奇异的震颤。
“当!”
第一招刀斧相交。
李莽只觉得一股沛然莫御的巨力,混杂着一股螺旋暗劲顺着刀身疯狂涌来。
他虎口剧痛,长刀险些脱手。
怎么可能!
明明是同样的招式,威力竟有天壤之别!
他还没从震惊中反应过来,魏延的第二斧已经到了。
依旧是雷铜的招式,一记简单的横扫。
可魏延出手的时机角度,都拿捏得妙到毫巅。
正好卡在他旧力已去,新力未生的那个最难受的节点。
“铛!”
第二声巨响。
李莽的长刀被磕得高高弹起,胸前空门大露。
完了!
他心中一片冰凉。
魏延的第三斧随之而至。
斧柄如龙,轻轻一带一绞。
正是钟离牧方才用过的“缠字诀”的影子。
但由魏延用这沉重的巨斧使来,更显霸道绝伦。
“哐当!”
李莽手中的长刀再也把持不住,脱手飞出在地上滚了老远。
三招,仅仅三招。
魏延用着雷铜的斧头使着雷铜的招式,将另一名益州悍将轻松击败。
如果说钟离牧的胜利是技巧的碾压。
那魏延此刻展现的就是武道境界上,绝对的无法逾越的鸿沟!
全场再次陷入死寂。
这一次的寂静,比方才更加彻底更加沉重。
益州军阵中那些老将们,看着场中那个手持巨斧渊渟岳峙的身影。
脸上最后的一丝不忿与傲气,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那是一种面对无法理解无法战胜的力量时,发自内心的敬畏。
魏延没有去看那个被缴了械的李莽。
他将巨斧倒转,斧柄递还给依旧呆立的雷铜。
雷铜下意识地伸手接过。
那熟悉的重量与触感,让他浑身一震。
魏延的声音沉稳而有力,清晰地传遍校场每一个角落。
“武艺之道,在精不在蛮。你的勇力是上天赐予你的天赋,是上阵杀敌的利器!”
“而不是让你在同袍面前逞凶,更不是让你拿来伤害自己的!”
“雷将军,你是条好汉!”
“日后随我北伐中原,马踏关陇,我魏延帐下正缺你这样悍不畏死的勇将!”
一番话,掷地有声。
雷铜猛地抬起头,不敢置信地看着魏延。
他没有听到嘲讽没有看到轻蔑,只看到一双深邃而灼热的眼睛。
那眼睛里,有欣赏有期许。
“扑通”一声。
这位七尺高的魁梧巨汉,竟是单膝跪地。
将那柄失而复得的巨斧横在身前,对着魏延深深一拜。
“末将雷铜……知罪!”
“末将愿为将军效死,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魏延伸手将他扶起。
然后他转身,面向整个校场数万将士。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雷鸣滚滚。
“从今日起,在我魏延麾下,没有荆州派,没有益州派,只有大汉的兵!”
“我不管你们是来自何方,曾追随何人,有过何等功劳!”
“在我魏延这里,只看一样东西!”
他伸出一根手指。
“老子只看你们的能力!”
“谁有能力,谁肯为大汉流血,谁敢跟着我魏延去长安城下走一遭,谁就是我魏延的袍泽兄弟!”
“有能者,上!”
“怯懦者,滚!”
“从今日起,我汉中军中不问出身,不讲派系,胜者为尊,功者为上!”
“尔等可听清楚了!”
校场之上数万汉中守军,看着将台上那个霸道绝伦的身影,听着那一番振聋发聩的宣言。
他们眼中的麻木、轻慢与敌意,正在一点点褪去。
只剩下一种被压抑了太久,几乎已经被遗忘的情绪。
是热血,是渴望,是建功立业的野心!
吴兰站在人群中,看着周围将士们脸上那悄然发生的变化。
他的脸色变得前所未有的阴沉。
他精心编织的大网,被魏延用最粗暴最直接的方式,撕了个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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