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黑暗,撕扯……意识在虚无的深渊中沉浮。云舒感觉自己像一片残叶,在狂暴的空间乱流中翻滚,每一次碰撞都带来灵魂撕裂般的痛楚。系统微弱的警报声如同远方的蚊蚋,时断时续。死亡的阴影如此真切地笼罩着她。
就在她意识即将彻底涣散的瞬间,一股温和却不容抗拒的力量突然包裹了她,将狂暴的乱流隔绝在外。仿佛从溺水的深渊被猛地拉回水面,她剧烈地咳嗽着,睁开了沉重的眼皮。
映入眼帘的,不是预想中的破碎之地或虚无空间,而是熟悉的、流动着柔和星光的舱壁。她正躺在那艘送她来的银白色星槎内。身旁站着星衍使者,依旧是那副古井无波的表情,只是手中多了一盏散发着宁神清辉的玉灯,灯光笼罩着她,滋养着她千疮百孔的身体和濒临崩溃的精神。
“你命不该绝。”星衍的声音平淡无波,听不出喜怒,“空间乱流将你抛至‘寂灭回廊’边缘,若再晚片刻,便是吾亦回天乏术。”
云舒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得发不出声音,只能用眼神表达疑问。她怎么会在这里?墨衡他们呢?定界石碎片呢?
星衍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淡淡道:“你的同伴已安全撤离星陨之地,虽有小伤,并无大碍。至于定界石碎片……”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波动,“未能取得,亦是定数。你在那上古遗迹中所见所闻,比一块碎片,或许更有价值。”
云舒心中巨震!星衍知道!他知道她进入了那个遗迹,看到了那些壁画!观星阁对星陨之地的监控,竟到了如此无孔不入的地步?
星槎无声地滑行,速度极快。星衍不再多言,只是操控着玉灯,助她稳定伤势。云舒闭目内视,发现体内那丝微弱的系统能量正在缓慢恢复,与核心的联系也重新稳固,只是依旧微弱。她尝试回忆遗迹中的壁画和文字,将每一个细节牢牢刻印在脑海。噬界、封印、钥匙……这些信息,必须带回去!
不知过了多久,星槎微微一震,停了下来。舱门打开,外面是熟悉的宛州边境,落星坡。此时已是深夜,星垂平野阔。
“此地已安全,你好自为之。”星衍袖袍一挥,云舒只觉得一股柔力托着她,轻飘飘地落在了地面上。那盏玉灯也化作一点流光,没入她的眉心,一股暖流瞬间流遍四肢百骸,伤势竟好了大半,只是精神依旧疲惫不堪。
“使者,那噬界……”云舒急忙开口。
“天机不可尽泄。”星衍打断她,目光深邃地看了她一眼,“你所知,便是你所需知。如何应对,在你,亦在宛州。一月之期将尽,屏障之事,需早作决断。好自为之。”
话音未落,星槎银光一闪,已消失在天际,仿佛从未出现过。
夜风凛冽,吹拂着云舒散乱的发丝。她站在荒原上,望着星槎消失的方向,心中五味杂陈。观星阁救了她,却也让她更加看不清这个组织的真实面目。他们似乎在意这个世界的存亡,却又恪守着某种不干涉的底线,甚至……像是在进行一场冷酷的试炼。
不再多想,她辨认了一下方向,朝着宛州城疾奔而去。必须尽快回去!每耽搁一刻,变数就多一分。
两日后,风尘仆仆、衣衫褴褛的云舒,终于看到了宛州巍峨的城墙。守城的士兵认出她,惊骇之余,立刻打开城门,飞报都督府。
片刻之后,都督府议事厅。沈屹、韩青、李文渊,以及伤势未愈、脸色苍白的墨衡、辛夷和石锋等人齐聚一堂。当看到形容憔悴但眼神依旧清亮的云舒踏入厅内时,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随即心又提了起来。
“殿下!”众人齐齐起身。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沈屹快步上前,仔细打量她,眼中充满了后怕与庆幸。韩青等人也面露激动。
“我没事。”云舒摇摇头,目光扫过墨衡等人,“你们辛苦了,没事就好。”
“殿下,是末将无能,未能护得殿下周全!”石锋单膝跪地,一脸愧疚。墨衡和辛夷也面露惭色。
“不关你们的事,是我大意了。”云舒扶起他,语气凝重,“若非星阁使者出手,我恐怕已葬身空间裂缝。此事容后再说,现在有更重要的事!”
她示意众人坐下,没有任何寒暄,直接切入主题,将星陨之地的经历,尤其是那座上古遗迹中看到的壁画、文字,以及关于“噬界”、“封印”、“钥匙”的推断,尽可能详细地说了出来。她隐去了系统和新指环的细节,只说是凭借星衍给的指环和自身对能量的感应才侥幸逃生和发现遗迹。
随着她的叙述,议事厅内的气氛变得越来越凝重,仿佛空气都凝固了。沈屹的眉头拧成了死结,韩青握紧了拳头,李文渊的额头渗出了冷汗。墨衡和辛夷则是满脸的震惊与恍然,他们在星陨之地也感受到那种邪恶气息,此刻终于找到了源头。
“噬界……侵蚀……上古封印……”沈屹喃喃自语,脸色铁青,“如此说来,东海那道裂缝,并非天灾,而是……封印松动,异界入侵的前兆?那‘定界石’,竟是修复封印的钥匙?”
“恐怕不止如此。”云舒声音低沉,“观星阁对此似乎知情,但他们恪守‘不直接干涉’的准则,只是提供屏障技术,让我们自救。星衍最后说‘你所知便是你所需知’,更像是一种……提示或者说考验。如果我们连‘噬界’的真相都无法洞悉并找到应对之法,或许……在他们眼中,便失去了被‘观察’或‘庇护’的价值。”
这番话让所有人背后发凉。这意味着,宛州,乃至整个天下,面临的是一场远超想象的、关乎文明存亡的劫难,而他们能依靠的,主要只有自己!
“吴州孙皓,狄戎异动,恐怕也都与这‘噬界’脱不了干系!”韩青猛地一拍案几,怒道,“孙皓引狼入室,狄戎怕是也被那浊气侵蚀了神智!”
“当务之急,是立刻建立能量屏障!”李文渊急声道,“无论那‘噬界’为何物,屏障总能抵挡一时!我们必须争取时间!”
“不错!”沈屹霍然起身,目光锐利如刀,“屏障必须建!而且要快!文渊,立刻加派人手,不惜一切代价搜寻‘灵晶’或替代品!韩青,整军备战,屏障建立之前,绝不能让任何异物越过沧澜江!殿下,”他看向云舒,“屏障的核心构筑,就全拜托您和格物院了!”
“我明白。”云舒重重点头,“我会立刻着手优化屏障方案,降低对灵晶的依赖,同时尝试寻找替代能源。另外,必须将‘噬界’的真相,尽快告知百越盟,乃至……吴州和狄戎中有理智的人!”
“告知吴州和狄戎?”李文渊一惊。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云舒语气坚决,“‘噬界’是整个世界的敌人。孙皓或许利令智昏,但吴州军民是无辜的。狄戎部族也未必都想变成只知杀戮的怪物。多一份力量,多一线生机。当然,此事需极为谨慎,避免引起恐慌和更大的混乱。”
沈屹沉吟片刻,决然道:“殿下所言有理!文渊,选派机敏胆大之士,密赴吴州、狄戎,不必言明‘噬界’全貌,可示警‘天外邪魔将至’,祸及苍生,试探其反应。同时,加强与我方交好势力的联系,共商应对之策。”
计议已定,众人立刻分头行动。压抑已久的气氛被一种悲壮的紧迫感取代。他们面对的不再是争权夺利,而是一场生存之战。
云舒回到格物院,立刻投入工作。她根据星衍给予的技术原理和系统数据库,结合宛州现有资源,开始疯狂推演简化版屏障的构筑方法。同时,她秘密下令,加大从百越联盟获取特殊矿产的力度,并开始尝试利用大型水车、地热等自然能源,作为屏障的辅助动力源。
整个宛州如同一张拉满的弓,全力运转起来。搜寻灵晶的队伍深入险地,工坊日夜不停地生产屏障构件,军队巡逻警戒提升到最高级别。
然而,坏消息还是接踵而至。
数日后,派往吴州的密探带回消息:孙皓对“天外邪魔”的警告嗤之以鼻,反诬宛州妖言惑众,并加速了与“海外仙师”(黯铁位面来客)的合作,正在沿海大规模建造那种诡异的巨舰和武器。而狄戎方面,则完全失去了理智沟通的可能,斥候发现,狄戎前锋部队的士兵眼神狂乱,行为暴虐,仿佛失去了人性,甚至开始互相残杀,显然已被浊气深度侵蚀!
更令人不安的是,东南沿海的渔民开始传闻,海中出现了从未见过的、狰狞恐怖的海怪,袭击船只。天空中也偶尔会落下一些粘稠的、散发着恶臭的黑色雨水,沾染着皮肤会引发溃烂。
“噬界”的侵蚀,正在加速!
站在格物院高耸的观测台上,云舒望着东南方天空中那日益清晰和扩大的赤红色漩涡,心情沉重。时间,真的不多了。她手中那份刚刚完成的、对灵晶依赖度降低三成、但防御强度也相应减弱的屏障构筑方案,仿佛有千钧之重。
这简陋的屏障,真能挡住那来自异界的毁灭洪流吗?而那把修复封印的“钥匙”,又究竟在何方?
作者有话说: 云舒带回灭世预警,宛州全力筑屏障!时间分秒流逝,危机步步紧逼!下章《绝望壁垒》,看希望如何铸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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