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魔之主的怒火与决绝,并未仅仅停留在暗域的咆哮与誓师。当那毁灭化身携带着滔天魔军撞破空间壁垒,降临现实世界的刹那,一场针对整个世界的、更为酷烈狠毒的阴谋,也同步启动了。
祂的目标,并非只有栖霞村。
大陆西方,无尽妖域广袤的苍梧荒原与连绵的枯骨山脉交界地带。这里并非繁华区域,人族城镇稀疏,更多的是零散的游牧部落、一些小型的妖修族群以及大量未开智的野兽。天空原本还算澄净,带着荒原特有的粗犷与苍凉。
然而这一刻,异变陡生!
没有预兆,没有声响,仿佛天地本身被撕开了一道巨大的、无声的伤口。以枯骨山脉主峰为中心,一股浓郁到极致的、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漆黑魔气,如同压抑了万年的火山,轰然爆发!
它不是喷向高空,而是如同粘稠的、活着的黑色潮水,贴着大地,向着四面八方疯狂蔓延、倾泻!速度之快,远超任何已知的遁法。
魔气过处,天光迅速黯淡,仿佛黄昏提前降临,又迅速滑向永夜。蔚蓝的天空被染成一种令人窒息的暗紫色,最终化为一片混沌的漆黑。阳光被彻底隔绝,唯有魔气本身散发的、那种不祥的、扭曲视线的幽暗微光,勾勒出世界的轮廓。
这,便是心魔之主不惜消耗本源,展开的“无光魔域”!
魔域之内,天地规则被强行扭曲、污染。原本充盈于天地间的灵气,如同被泼入了浓墨,迅速变得污浊、狂暴,带着强烈的侵蚀性。草木触及魔气,瞬间枯萎、异化,叶片变得漆黑尖锐,如同金属,散发出恶臭;河流溪水化为粘稠的、翻滚着气泡的黑色泥沼,散发出腐蚀性的气息。
最先遭殃的,是那些栖息于此的生灵。
一支正在迁徙的“风羚”群,被急速扩张的魔域边缘追上。温顺的羚羊们发出惊恐的嘶鸣,试图逃离,但魔气的速度更快。黑色的雾气如同活物般缠绕上它们的四肢,钻入它们的口鼻耳目。
它们的挣扎迅速微弱下去,眼眸中的灵光被纯粹的漆黑取代,温顺的眼神变得暴戾而混乱。洁白的皮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灰暗、硬化,如同覆盖了一层骨甲。头顶的犄角扭曲变形,闪烁着幽暗的光芒。不过短短十数息,整支风羚群便停止了奔跑,它们沉默地站在原地,随即齐刷刷地调转方向,用那双空洞漆黑的眼眶,“望”向了魔域之外尚有光亮的世界,口中发出低沉的、充满攻击性的嗬嗬声。它们已不再是生灵,而是失去了自我、只知杀戮与扩散魔气的“魔傀”。
一个靠近边缘的小型人族村落,村民们惊恐地看着天空骤然黑暗,那翻滚而来的黑潮让他们灵魂都在战栗。有人试图点燃火把,但火焰在魔域中刚一亮起,便迅速微弱、变色,最终化为一道扭曲的绿色鬼火,反而引来了黑暗中窸窸窣窣的魔化虫豸。
“快跑啊!”
“山神发怒了!”
绝望的哭喊声很快被魔气淹没。村民们吸入魔气,身体迅速发生异变,皮肤浮现漆黑的魔纹,指甲变得尖长,理智被疯狂的杀意取代。他们挥舞着农具,转身扑向自己的亲人、邻居,村落瞬间化为人间地狱,幸存者也在极短的时间内被彻底魔化,加入了魔傀的行列。
甚至一些拥有修为的低阶妖修和隐居在此的人族散修,也未能幸免。他们撑起的灵力护罩在魔气的侵蚀下,如同阳光下的泡沫般迅速破碎。魔气无孔不入,直接污染他们的道基,侵蚀他们的神魂。抵抗越是激烈,内心产生的恐惧与绝望便越是浓郁,反而成了心魔最好的养料。最终,他们或是道心崩溃,彻底沉沦,或是神魂被魔念吞噬,化作了更为强大的魔修傀儡,眼中只剩下对一切生者的憎恨与毁灭欲。
魔域在扩张,如同不断扩散的死亡之环。它所过之处,生机断绝,色彩褪去,只留下扭曲的、漆黑的、蠕动的恐怖。无数新生的魔傀如同潮水般从魔域中涌出,本能地扑向尚有生灵气息的区域,它们的存在,本身就在不断地扩散着魔域的边界,污染着更多的土地。
大陆西境,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沉沦于这片“无光魔域”之中,化为纯粹的死地与魔土!哀嚎与绝望如同实质的养料,跨越空间,源源不断地汇入心魔之主的本体,让祂的力量在毁灭与痛苦中,不断滋长!
就在西方天际被“无光魔域”的阴影吞噬,绝望如同瘟疫般在大陆蔓延之际,栖霞村内,一场与时间的赛跑也进入了最关键的时刻。
杨明轩临时划出的“实验室”——原本堆放杂物的祠堂偏殿,此刻被一层柔和而坚韧的文气结界笼罩,隔绝内外。殿内,杨明轩与刚刚赶回的林小雨相对而坐,两人中间悬浮着一块打磨光滑、蕴含灵气的白玉板,上面符文明灭不定,丝丝缕缕的魔气(取自之前被净化的探子残留)与一股温润清正的心光之力正在激烈交锋,发出细微的“滋滋”声。
“不行,先生。”林小雨光洁的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她操控着一缕精纯至极的水蓝色神力,试图将那心光之力均匀包裹、固化,“心光源于本心意志,无形无质,强行封入玉符,要么瞬间逸散,要么与载体冲突,直接炸开。我们已经毁掉十七块上好的灵玉了。”
杨明轩眉头紧锁,内心疯狂吐槽:“这难度堪比把‘思想’实体化啊!果然,知易行难,从理论到产品隔着鸿沟。这要是在原世界,还能搞个实验室慢慢试错,现在可是生死时速……”
他表面依旧平静,目光扫过那些碎裂的玉片,脑中飞速回想着“心学”精义与系统提供的《灵台筑防术》等知识。“心光并非纯粹能量,它更接近一种……‘信息’,一种蕴含特定‘道理’的意念波动。或许我们不该试图‘封印’它,而是‘引导’和‘共鸣’?”
他伸出手指,没有灌注法力,而是凝聚自身对“心即理”、“知行合一”的领悟,指尖自然而然流淌出一抹温润如玉、并不耀眼却让人心神宁静的辉光——这正是最为纯粹的“心光”。
“小雨,你看。”杨明轩引导着这缕心光,缓缓靠近白玉板,但不是压制,而是如同清风拂过水面,让其自然流淌在玉板表面的纹路中,“我们不把它当做法力来压缩,而是将其视为一种‘道理’的载体,让玉石‘记住’这种道理的‘印记’。”
林小雨美眸一亮,仿佛抓住了什么关键。她屏住呼吸,将自身神力转化为最纯粹的“引导”与“滋养”之力,如同最灵巧的工匠,小心翼翼地将杨明轩指尖流淌的心光“编织”进玉石内部的天然脉络之中,使其与玉石本身的灵性产生一种奇妙的共鸣与固化。
时间一点点流逝,偏殿内安静得只剩下两人悠长的呼吸声。那块白玉板上的光芒逐渐稳定下来,不再是剧烈的明灭,而是如同呼吸般,散发着恒定而温和的清辉。板身浮现出一些天然形成的、并非刻意雕琢的玄奥纹路,仔细看去,竟隐隐符合“心”、“正”、“明”等字的道韵。
成了!
杨明轩拿起这块温热的玉板,能清晰地感受到其中蕴含的、与自己同源的心光之力。它不再狂暴,而是内敛而稳定,一旦激发,便能释放出净化魔念、稳固心神的波动。
“就是这种感觉!”林小雨疲惫的脸上绽放出惊喜的笑容,“先生,我们成功了!这‘心光玉符’虽是一次性用品,但其中蕴含的‘道理’足以瞬间清空一片区域内的低阶魔念,并对中高阶魔气产生强烈的压制与净化效果!”
“还不够。”杨明轩掂量着手中的玉符,目光仿佛穿透屋顶,看到了西方那翻滚的魔域阴影和北疆惨烈的战场,“一枚玉符,影响范围有限,制作耗时。北疆军情如火,需要范围更大、生效更快的东西。”
他沉吟片刻,眼中闪过一丝决断:“小雨,我们改变思路。不制作单体玉符了,我们制作一个……‘母版’!一个能大规模、快速‘复制’心光印记的模板!”
说干就干!杨明轩选取了偏殿中最大的一块、原本用于记录村史的青色石碑。他凝神静气,将自身对“心学”的全部理解,尤其是“破除心中贼”的坚定意念,混合着磅礴的师道文气,如同刻刀般,一笔一划地铭刻在石碑之上!
这不是雕刻文字,而是直接烙印“道理”!随着他的动作,整块石碑开始嗡嗡作响,青色的石质逐渐变得晶莹,最终通体散发出如同旭日初升般的温暖光辉!一个个由心光凝聚而成的玄奥符文在碑面上流转不息,构成了一个强大而稳定的“心光辐射源”!
“快!将那些空白玉片贴近石碑!”杨明轩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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