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10月31日,星期五。期中考第二天的下午,天气已然转冷,考场同学们呼出气息都带上些许白雾,秋风萧瑟,卷几片枯黄的梧桐叶拍打窗玻璃。
终于考完了!物理最后一题简直不是人做的! 周汐甩着有些发酸的手腕,又摸了摸思考劳累的脑袋,边抱怨边从教学楼里走出,身上那件略显宽大的黑卫衣让她看起来更添几分飒爽。
是啊,不过总算是结束啦。 跟在她身边的谢晓夜长舒一番,被宿舍同学亲切叫做“宵夜”的棕发软妹,脸上依旧是那副甜滋滋的笑容,仿佛考试的阴霾从未存在。
汐汐姐,我们真的现在就去补那面墙绘吗?天好像有点晚了。
就现在,趁我还记得这事儿。而且万圣节嘛,搞点‘鬼画符’应应景! 周汐一挥手,显得干劲十足,作为文艺部长,修补校园墙绘是职责之一,虽然那面墙的位置比较偏僻, 学校停车场东部后墙的角落。
这次你是要画魔法少女小圆? 谢晓夜眨眨眼,从她那总能掏出惊喜的书包里摸出两个独立包装的纸杯蛋糕,递了一个给周汐,喏,先补充点能量!刚变的,还是热的哦!
纸杯蛋糕顶上铺了层奶油霜,还俏皮地画了个南瓜和骷髅头图案,非常应景。
没错,就是画小圆。 周汐接过,咬了一口,浓郁巧克力味在嘴里化开,幸福感油然而生。
谢了!正好饿了,你…材料够吗? 她指的是谢晓夜替身能力所需的“原料”。
安啦安啦~ 谢晓夜拍拍自己书包,神秘地笑笑,刚才考试结束时候,看到窗外掉下来的枯叶和旁边装修掉的小石子,我就让『砂糖宇宙』悄悄攒了点‘库存’哦。
两女孩来到那面旧墙前,原本的柯南涂鸦褪色剥落,历经一年半的风雪烈日未修正,不再美观,确实需要翻新,谢晓夜放下书包,从中拿出五颜六色喷漆罐,又搓了搓有些冻到的嫩手。
天气阴冷,路上学生不多,大多行色匆匆地赶回宿舍或食堂取暖,更显得东墙这边格外安静,只有风声呜咽。
说起来,今天好像是万圣节前夜哦。 谢晓夜一边观察墙面一边说,呼出气息在冷气中变成白雾,可惜不放假,也没活动,感觉冷冷清清的。
想要活动?等期末考完,文艺部搞个大的。 周汐三两口吃完蛋糕,拍拍手,现在嘛,先搞定这面墙……
也刚吃完蛋糕的谢晓夜则乖巧拿出调色盘和画笔,准备进行精细修补工作,轻声说:面积有点大…要是有点‘材料’能先打个底就好了…
周汐眼睛一亮,拍了两下手:这个简单!看你的了,‘宵夜’!给你机会秀一下替身!我的合作伙伴。
好的… 谢晓夜明白周汐的意思,集中精神,两手在脸前转了个圈。
出来吧,『砂糖宇宙』。
色彩斑斓、如同巨大蛋糕般的慕斯替身悄然浮现,直径约2米,底盘似UFo,边缘镶嵌各种彩糖,如同闪烁星辰,顶端粉红七芒星星魔杖散发出柔和光芒,指向墙边一堆废弃的碎石和枯叶,都算是典型无机物。
把它们变成‘粉末’吧!
『砂糖宇宙』轻轻旋转,微妙甜香的能量波扩散开来,覆盖了那堆杂物。在周汐好奇注视下,碎石和枯叶以肉眼可见速度失去原本形态和颜色,转化、凝聚,变成一大堆细腻洁白的淀粉,堆在墙角像座小雪山。
哇哦!每次看都觉得神奇。 周汐惊叹,这简直是世上最环保3d打印材料!
谢晓夜有点不好意思地摸自己脑袋,笑了笑:其实…这样转化来的淀粉粘性还不错,就是…不能吃哦,用墙边沙子变的淀粉……吃起来会有点牙碜吧…
这时『砂糖宇宙』还在运作,墙面上那些斑驳旧颜料和灰尘被某种分解、转化,墙皮变得干净不少,甚至有点过于“干净”,露出了底下老旧砖石纹理。
谁要吃墙粉啊! 周汐哈哈笑着,然后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接下来看我们的!『虚度光阴』!来吧!
『虚度光阴』应召而出,沉默地站在一旁,周汐捡起几罐喷漆,塞进替身手里,然后指着那面墙,豪气干云一挥右臂:哼哼,给我用最快速度,最狂野之风格,覆盖它!颜色随便搭!抽象一点,越看不懂越好!这叫艺术!
汐汐姐,我们用刷子还是…… 谢晓夜话还没说完,就看见周汐打了个响指,并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印有《魔法少女小圆》美图的卡纸,放于眼前进行参考。
随后待本体再次把鹿目圆和晓美焰互动的百合美景映入眼帘,『虚度光阴』忠实地执行命令,双手抓起几罐喷漆,然后…
“噗嗤!噗嚓——!”
几声闷响,那几罐喷漆竟然被它直接捏爆了!各色油漆从罐体裂缝中猛烈喷出,溅得到处都是!如同蹩脚烟花,双手沾染着各色油漆,对着墙壁就是一阵连打拳。
动作快得带风,拳头砸在墙面,每拳都在墙上留下颜色随机、边缘炸裂的异色块。
红色、蓝色、黄色、绿色、粉色……毫无章法地覆盖交融,新颜诞生,各色以爆炸方式被砸出,交织流淌,形成极其狂野、混乱、难以理解的色块和线条。
喂!我不是让你捏爆它们啊!是让你按喷嘴!精密度E真是没救了! 周汐气得跳脚,额前斜刘海还溅了几点蓝漆,但内心还在驱使替身将这股特别艺术贯彻,五彩斑斓、黏糊糊的油漆继续绽放。
这对吗? 谢晓夜呆若木鸡的目睹这狂野无比创作过程,小嘴张成o型。
『虚度光阴』握住还呲呲喷漆的破罐子,对着墙壁持续毫无章法拳打,喷漆罐像失控水枪般挥洒。
一直打到第十秒,『虚度光阴』才停下,消散。
留下一面仿佛被油漆炸弹袭击过的墙,被捏成烂铁皮的喷漆罐残骸,以及提前退至六米开外,目瞪口呆的谢晓夜,还有因为站的更近,所以头发衣领沾满油漆、表情变至有点小骄傲的周汐。
空气中弥漫刺鼻的油漆味和几分淀粉奶油甜香,再仔细闻两下还能感到果香味,墙面平分秋色分布着粉红与黑蓝,似乎跟原来想画的东西沾了那么点边?
哇哇哇… 周汐抹了把脸,看向那幅“杰作”,强装镇定假咳一声:嗯…嗯!不错!充满了后现代主义的解构激情和力量感!抽象艺术的精髓就在于此!
睁大双眼凑近墙面的谢晓夜努力想要“欣赏”这片狼藉,张了张嘴,还是决定把“这好像比之前更糟了”这句话咽了回去,小声说了几句硬夸的话:…很有冲击力。完美体现了考完试后想要发泄的心情…就是好像…看不出来是什么主体…
艺术不要拘泥于细节!感觉!感觉对了就行! 周汐嘴硬道,两手叉上腰,但眼神有点飘忽,咳…没事,坏了几罐油漆,我明天赔给总务处……
就在这时,也许是『虚度光阴』刚才那套王八拳震动太大,也许是墙面本身老朽,那面饱经摧残的墙发出“咔嚓”脆响!墙皮随之陆续落下…绵延十余尺。
几道裂缝从“抽象画”的中心蔓延开来,眼看就要坍塌!
哇啊!墙要倒了!。谢晓夜惊呼。
作为罪魁祸首的周汐也傻眼了:不是吧?赔墙可比赔喷漆贵多了啊!
危急关头,谢晓夜急中生智,勉强鼓起了勇气,娇声大喊:『砂糖宇宙』!快!用‘糖霜’把裂缝黏起来!
漂浮蛋糕替身迅速飞到裂缝前,顶端的星星魔杖芭比粉光芒大盛。
墙边那堆由它制造出来的淀粉猛地被吸引过去,从浅到深填充进裂缝。
『砂糖宇宙』周身散发出七十多c温度,加之对淀粉的局部操纵,不一会就将那些淀粉烤成半凝固、透明粘稠的糖浆状物质,牢牢地糊住裂缝,就这样把即将分裂的墙砖给粘回去!
然后……塑形!加固!像给蛋糕抹面一样糊上去! 谢晓夜双手合十,集中全部精神,汗珠从额头滴落。
那些淀粉在『砂糖宇宙』加持下加剧粘合,变得像强力膏灰糊进缺口,还在墙体不稳的地方形成些奶油裱花状的支撑链贴着,逐步融入墙体,墙脚还有『砂糖宇宙』顺手用淀粉拉丝做出的螺旋花纹。
裂缝是被堵住了,但墙面也多了差不多十道比较显眼的、歪歪扭扭的、半透明的糖霜疤痕,疤痕下面还覆盖了周汐那幅狂野的“抽象派杰作”。
看到墙体安静下来,谢晓夜拿出手帕擦了擦额头汗水,用随身小梳子理几下自己的棕褐平刘海,又恢复软萌笑容:好啦!暂时不会塌了!我用的是特粘的淀粉配方。
『砂糖宇宙』消散,冷风吹过,卷起几片枯叶,两个女孩继续端详这面集“抽象艺术”、“墙体裂缝”、“应急糖霜修补”于一体的奇葩墙壁,皆陷入了沉默。
过了好几分钟,周汐才指向那道亮晶晶的“糖疤”,试图挽回最后一点尊严:
看…这下更有层次感了…还…还挺甜的,你闻闻?
有甜味也正常… 谢晓夜走近墙,认真地嗅了嗅空气,混合油漆味的冷风里,确实有微弱甜味,转过头,对周汐露出个无奈笑容:汐汐…下次文艺部团建…我们还是煮火锅吧,别画画了。
好好好…是我错了… 周汐心惊胆战过去抬脚踹了几脚墙壁,发现墙壁没有颤动,就如释重负的走去帮同伴把画具收进包里,再搂住她肩膀,走啦走啦,天都快黑了,万圣节晚上食堂好像有特供南瓜饼,去晚了就抢不到了!
事已至此先吃饭吧… 谢晓夜有些哭笑不得,把书包往背上一甩,跟随周汐一同离去,留下那面打着独特“甜品补丁”的墙,成为了钻石海岸学院这个万圣节最另类、也最甜蜜的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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