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哈和平协议》的正式签署,如同一纸判决书,宣判了漂亮国在阿富汗长达十余年大规模军事干涉的实质性终结。协议墨迹未干,其引发的连锁反应便如同雪崩般席卷了整个阿国,尤其是喀布尔政权控制下的区域。大厦将倾的颓势,已无可挽回。
首当其冲的,是喀布尔伪政权内部。 协议中“六十天内外国军队全部撤离”、“未来政治安排由阿人内部对话解决”等条款,彻底击碎了喀布尔高官和既得利益者们最后的幻想。他们深知,一旦失去了漂亮国这把保护伞,面对如日中天、携大胜之威且已推行新政收买人心的塔励班,他们的统治基础将瞬间瓦解。
恐慌,如同瘟疫般在喀布尔的政府大楼、富人区和军事基地中蔓延。
喀布尔,总统府。 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总统卡尔扎伊(化名)面色灰败,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桌面。台下,各部首长、军方将领、情报头子们吵作一团。
“总统先生!必须立刻与曼苏尔接触!谈判!争取在未来的政府中保留位置!”一位文官急切地喊道。
“谈判?我们拿什么谈?塔励班会给我们活路吗?当务之急是转移资产,安排退路!”另一位掌管财政的官员声音尖锐。
“军方必须稳住阵脚!守住喀布尔和几个大城市,等待国际调停!”一名五星上将拍着桌子,但底气明显不足,他的部队士气早已涣散。
“调停?谁还会来调停?漂亮国人都要跑了!”有人绝望地反驳。
争吵毫无结果。每个人都在为自己寻找后路。秘密的电话线路变得异常繁忙,通往阿联酋、土耳其、甚至欧洲的航班机票被迅速抢购一空。银行里挤满了提取巨额现金和办理转账业务的高官家眷。豪宅开始挂牌出售,但无人问津。一种末日来临前的疯狂和绝望,笼罩着这座即将易手的都城。
在各省的政府机构和军事基地,情况更加混乱。 地方官员和驻军指挥官们发现,来自喀布尔的命令变得矛盾而混乱,后勤补给时断时续,军饷拖欠严重。面对塔励班日益收紧的包围和不断传来的“某地守军投诚”、“某官员潜逃”的消息,中下层官员和军官们开始各自为政,思考生存之道。
与此同时,塔励班方面,在李森(曼苏尔)的指挥下,正有条不紊地利用这千载难逢的机遇,加速推进“收官”之战。
帕克蒂亚指挥中心内,一派繁忙而有序的景象。巨大的作战地图上,代表塔励班控制区的红色区域正在迅速扩大,如同燎原之火,将代表政府军的蓝色区域分割、包围、吞噬。
纳吉布拉风尘仆仆地从前线赶回,脸上洋溢着兴奋的红光,向李森汇报:“毛拉!形势一片大好!北部的昆都士、巴格兰,东部的楠格哈尔、拉格曼,南部的赫尔曼德、坎大哈,西部的赫拉特……各省的政府军成建制地派人来接触,询问投诚的条件!很多地方我们还没打,他们就主动挂起了白旗!”
艾哈迈德也拿着厚厚一叠文件补充道:“毛拉,根据各地反馈提供的情报,喀布尔政权已彻底失灵。官员逃亡潮愈演愈烈。我们现在面临的最大问题,不是如何攻打,而是如何接收和管理如此广阔的区域和数量庞大的投降人员。”
李森站在地图前,目光深邃。局势的发展,甚至比他预想的还要快、还要顺利。这既是机遇,也是巨大的挑战。接收不当,可能会引发新的混乱和军阀割据。
“纳吉布拉,”李森沉声下令,“对于主动投诚的政府军部队,原则是:欢迎、整编、控制。你立刻制定一个详细的受降和整编方案。要点如下:”
“第一,所有投诚部队,必须放下武器,在指定地点集结,接受我方点验。军官和士兵分开管理。”
“第二,对投诚人员进行初步甄别。罪大恶极、民愤极大的顽固分子,必须清算;普通士兵和低级军官,经过教育后,可择优编入我们的地方守备部队或转为警察;不愿继续服役的,发放路费遣散。”
“第三,整编过程,必须由我们的政治指导员和军事骨干主导,确保枪杆子牢牢掌握在我们手中。同时,要保障投诚人员的基本生活,体现我们的政策。”
“第四,对于继续负隅顽抗的少数据点,集中优势兵力,坚决、迅速予以歼灭,以儆效尤!”
“明白!毛拉!我这就去办!”纳吉布拉领命,雷厉风行地转身离去。
“艾哈迈德,”李森又看向他,“行政接收和稳定人心是关键。你负责牵头,会同各地方长老和投诚过来的官员,迅速组建过渡性的行政机构。首要任务是:”
“一,恢复秩序。立即派遣工作组接管城市治安,发布安民告示,严厉打击趁火打劫的犯罪行为。”
“二,保障民生。尽快恢复供水、供电、市场供应。将我们之前储备的粮食、药品,有计划地发放给急需的贫民。”
“三,宣传政策。大力宣传我们的《十三项施政方针》,特别是保障生命财产安全、鼓励恢复生产、优待投诚人员的政策,消除民众恐慌,争取人心。”
“四,甄别旧官僚。对愿意合作的旧政府中下层官员,进行审查后,量才录用,维持行政体系的基本运转。对劣迹斑斑或拒不合作者,坚决清除。”
“是,毛拉!我立刻组织人手,分片包干,确保平稳过渡!”艾哈迈德深感责任重大,但也为能参与这历史性的事业而激动。
命令下达后,塔励班这台战争机器,迅速切换到了“接收与管理”模式。数以万计的政府军士兵成建制地放下武器,在接受整编。一座座城镇和检查站,几乎兵不血刃地更换了旗帜。塔励班的工作人员和武装人员,开始进入城市,维持秩序,分发物资,宣传政策。
在坎大哈,一名原政府军上校带领整个团向塔励班投降,他面对前来接收的纳吉布拉部下,坦言:“为喀布尔卖命已经没意义了。我们想为真正的阿富汗未来出力。”在赫拉特,当地长老会主动出面,与塔励班谈判和平交接事宜,避免了流血冲突。
当然,也并非一帆风顺。在喀布尔周边和少数由死硬派控制的基地,仍有零星的抵抗。但在塔励班绝对的军事和政治优势下,这些抵抗如同螳臂当车,迅速被碾碎。
李森(曼苏尔)并没有被胜利冲昏头脑。他时刻关注着各地的接收情况,及时调整政策。他特别强调:“必须防止胜利后的骄傲自满和报复行为。要宽严相济,既要巩固政权,也要收拢人心。我们的目标,是建立一个稳定、团结的新阿国,而不是简单的改朝换代。”
随着时间推移,漂亮国撤离的日期日益临近,喀布尔政权的崩溃速度进一步加快。机场人满为患,通往巴巴羊的边境口岸排起了长龙。一幅“树倒猢狲散”的末世景象,在喀布尔上演。而广大的阿国乡村和多数城市,却在塔励班(或者说,在李森引导下的塔励班)的接管下,逐渐恢复了一种战乱后难得的、带着不确定性的平静。
帝国的坟场,正在以一种近乎戏剧性的速度,更换着主人。而这一切的导演者李森,则站在指挥中心的地图前,看着那片即将完全变成红色的土地,心中思考的,已是下一步——如何在这个新生的、百废待兴的国家基础上,继续完成他“暗影”的使命。乱局将定,新的篇章,即将开始。
撤离前夜
巴格拉姆的灯先暗了半截
空机库里,健身器材拆到一半
即食食品的包装被风卷过
像未写完的道歉,散落在尘土里
坎大哈的办公室响着三部电话
扎希德少校的手指在屏幕上发抖
求助信息发向虚空——
那边的应答键,早已蒙上灰层
喀布尔的排队从领事馆延伸到街角
签证照片里的脸,都带着同一种苍白
有人把希望缝进背包
有人在黑市打探一张机票的价格
停机坪的阴影里藏着双重焦虑
美军士兵清点着第三百项撤离清单
夜视仪里,塔利班的身影在远处晃动
而围墙外,平民的脚步正逼近黎明
女学生的课本还沾着十二月的血迹
发电机在第五次停转后彻底沉默
有人在焚烧的废墟旁等待
有人在拆毁的飞机骨架前,数着剩下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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