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上午九点三十分。
日本华中派遣军总司令部大楼外，车水马龙，一派戒备森严的景象。站岗的日本哨兵挎着三八式步枪，像木桩一样钉在门口，眼神警惕地扫视着过往的行人和车辆。大楼内部，军官们踩着锃亮的马靴，在走廊里来回穿行，文件递送的声音和低声的交谈声混合在一起，构成了一部高效运转的战争机器的日常交响。
三楼，西南角的总司令官办公室里，畑俊六大将刚刚结束了对一份“清乡”作战报告的批阅。他端起桌上的清茶，轻轻抿了一口，对作战的成果感到颇为满意。在他看来，这些藏在水网和村庄里的中国抵抗分子，就像是稻田里的稗草，虽然顽固，但只要用梳子一遍遍地梳理，总能将他们彻底根除。
“报告！”一名作战参谋敲门进来，恭敬地递上一份文件，“将军，这是关于第六师最新动向的情报。”
畑俊六接过文件，戴上老花镜，仔细看了起来。情报显示，新四军第六师以及周边的抗日武装，从今天凌晨开始，就在南京外围的多个据点发动了袭扰。虽然规模不大，但频率很高，搞得外围守备部队有些手忙脚乱。
“一群不知死活的苍蝇。”畑俊六放下文件，不屑地哼了一声。他根本没把这些骚扰放在心上。在他看来，这不过是新四 quan 狗急跳墙的垂死挣扎。他对司令部的防御体系有着绝对的自信，这里是整个华中地区最安全的地方。
他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时间指向九点四十二分。他站起身，准备去会议室参加十点钟的例行作战会议。
也就在这个时候，远在狼牙山的陆峰，正紧紧地盯着指挥室里的无线电台。电台的喇叭里，传来一阵阵轻微的电流声。根据计划，“惊雷”编队应该已经接近南京上空了。他的手心里全是汗，赵刚站在他旁边，也是一脸紧张，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塔台，这里是‘惊雷’一号，我们已抵达目标区域上空，高度一万米。”陈飞沉稳的声音，终于从电台里传了出来，清晰得就像在耳边说话。
陆峰一把抢过话筒，按下了通话键：“‘惊雷’一号，地面情况如何？”
“报告总指挥，下方云层很厚，无法进行目视观察。请求降低高度，穿过云层。”陈飞回答。
陆峰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降低高度，就意味着风险会成倍增加。鬼子的高射炮虽然打不到一万米，但打个五六千米还是没问题的。而且，一旦被战斗机发现，b-17虽然自卫火力很强，但在没有护航的情况下，被缠上也是一件非常麻烦的事情。
他看了一眼墙上的作战地图和时间。现在是九点四十五分。距离畑俊六离开办公室，只剩下不到十五分钟。他们没有时间再盘旋等待了。
“允许穿云！注意警戒！重复，注意警戒！”陆峰用尽全身力气喊道。
“‘惊雷’一号收到！”
南京上空，一万米的高度。三架银白色的b-17轰炸机，像三只幽灵，悄无声息地调整姿态，机头向下，一头扎进了下方那片白茫茫的云海之中。
机身开始剧烈地颠簸，窗外的视野瞬间被浓雾吞噬。驾驶舱里，陈飞紧紧握着操纵杆，眼睛死死地盯着高度表和姿态仪。
“猴子，报高度！”
“九千米！八千五百米！八千米！”孙猴子大声地报告着数据，他的声音也有些发紧。
“各单位注意！各单位注意！准备接敌！所有炮手，进入战斗位置！”陈飞通过机内通话器，向所有机组成员下达了命令。
飞机上的十几个机枪手，立刻拉动枪栓，将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机身四周的射击窗口。每个人的神经，都绷成了一根即将断裂的弦。
七千米……六千米……五千五百米……
“我们出来了！”孙猴子突然大喊一声。
眼前的白色浓雾豁然开朗，下方南京城的轮廓，清晰地出现在了他们的视野里。蜿蜒的长江，紫金山，玄武湖……一切都和地图上的一模一样。
“发现目标！十一点钟方向，那栋最高的西式建筑！”陈飞一眼就锁定了日军的司令部大楼。
也就在他们冲出云层的一瞬间，南京城里的防空警报，凄厉地响了起来。地面上，日军的高射炮阵地，也发现了这三个，不请自来的庞然大物。
“八嘎！敌机！是敌机！”
“快！开火！开火！”
一门门高射炮，昂起炮口，疯狂地向着天空喷吐着火舌。一团团黑色的烟云，在三架b-17的周围不断炸开。
“队长！鬼子的炮火很猛！”孙猴子喊道。
“不用管它们！保持航向！投弹手，准备投弹！”陈飞的声音，冷静得可怕。
他驾驶着飞机，死死地对准着下方的目标大楼，不做任何规避动作。他知道，任何一点航向的偏离，都可能导致炸弹偏离目标。
“高度五千米，速度三百公里，航向稳定！”
“诺顿瞄准器，锁定目标！”投弹手的声音，从机腹传来，带着一丝因为激动而产生的颤抖。
“目标，三楼，西南角，第二个窗户！”
“明白！目标锁定！”
在日军司令部大楼里，突如其来的空袭警报，让所有人都陷入了一片混乱。军官们，惊慌失措地，从办公室里跑出来，涌向楼梯，想要去地下防空洞。
畑俊六，也在卫兵的簇拥下，快步走向楼梯。他刚走到走廊上，就听到天空中，传来一阵，由远及近的，沉闷的，雷鸣般的轰响。
他下意识地，抬头，看向窗外。
他看到，一架，他从未见过的，拥有四个发动机的银色巨型飞机，正从云层中冲出，像一只，捕食的雄鹰，向着他所在的这栋大楼，笔直地俯冲下来。
在那一瞬间，畑俊六的瞳孔，猛地收缩。一种，前所未有的，死亡的恐惧，瞬间攥住了他的心脏。
“投弹！”陈飞大吼一声。
投弹手，按下了红色的按钮。
一枚，黑色的，外形粗壮的特种炸弹，从“惊雷”一号的弹舱里，脱离，带着尖锐的呼啸声，像一颗，黑色的流星，精准地，砸向了司令部大楼的楼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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