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安全局，最高指挥中心。
林风那句“它们是敌人插在我们心脏里的坐标信标”，如同一道九天惊雷，在指挥大厅里每一个人的脑海中炸响。
总局长的手还按在桌面上，整个人却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他终于明白林风要求终止那些项目的真正原因。那不是在自断臂膀，那是在……刮骨疗毒！
“我明白了。”总局长深吸一口气，眼神恢复了绝对的冷静与决绝。他抬起头，对着身边的通讯官下令：“立刻接通‘天穹’基地总负责人，秦振华院士。最高优先级，视频通讯。”
“是！”
不到十秒，指挥中心的主屏幕上，出现了一位精神矍铄、两鬓斑白的老者。他穿着白色的研究服，背景是“龙渊”项目被强行冻结后，一片狼藉的实验平台。他脸上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以及浓得化不开的困惑。
“总局长，情况已经控制住了。多亏了你们第九局的紧急预警和……那套匪夷所思的应急方案。”秦振华院士的声音洪亮，带着军人般的刚硬，“我现在只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是哪里的设计出了问题？还是我们内部……”
“都不是，秦院士。”总局长打断了他，表情严肃到极点，“现在，我以第九安全局最高负责人的身份，向你下达一道指令。”
“请讲。”秦振华立刻站直了身体。
“立即终止‘天穹’基地内，所有代号涉及‘量子’、‘纠缠’、‘传感’的在研项目。切断能源，封存设备，物理拆解核心反应单元。”
总局长的话音刚落，视频对面的秦振华院士，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了。他像是听到了世界上最荒谬的笑话，足足愣了三秒钟。
“总局长，您……您再说一遍？”他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我再说一遍，”总局长的声音没有丝毫波澜，“终止所有量子相关项目，立刻，马上。这是命令。”
这一次，秦振华听清楚了。他的脸色由错愕转为涨红，最后变成了铁青。
“荒唐！”他猛地一拍桌子，视频画面都随之震动了一下，“总局长，您知道您在说什么吗？那些项目，是我们耗费了二十年心血，是国家未来三十年信息战的基石！是我们唯一能在某些领域弯道超车，领先世界的希望！你说终止就终止？！”
“秦院士，情况紧急，我无法向你解释过多。请你相信我们的专业判断。”
“专业判断？！”秦振华的声音拔高了八度，他身后的几位项目负责人也围了上来，个个面露怒容，“总局长，我尊重第九局的职权，但‘天穹’不是你们可以随意插手的地方！这里的每一个项目，都关系到国家命脉！没有证据，没有合理解释，仅凭一句‘专业判断’，就要我们自毁长城？我绝不接受！”
指挥中心里，气氛压抑到了极点。所有人都看着总局长，等待他如何处理这场尖锐的冲突。
就在这时，林风平静的声音，通过总局长的通讯器，清晰地传了出来。
“秦院士，我来回答你的问题。”
视频里的秦振华愣了一下，目光在屏幕上搜寻着说话的人。
总局长将通讯器放到了扩音器旁。
“你是谁？”秦振华皱眉问道。
“我是第九局的顾问，代号‘沙盘’。刚才那套拯救了‘龙渊’的应急方案，是我制定的。”林风的声音不带任何感情。
此言一出，秦振华和身后的科学家们都是一震。那套方案，完全违背了所有操作规程，却又精准地抓住了能量失控的唯一生机，简直如同神来之笔。他们私下里讨论过，认为这绝不可能是人类能在短时间内计算出来的。
“原来是你。”秦振华的语气缓和了一丝，但依旧强硬，“那么，‘沙盘’顾问，你能否告诉我，你让我们终止项目的依据是什么？”
“依据就是，你们的量子实验室，已经变成了敌人的眼睛和武器。它们就像一个个坐标，引导着一种我们目前无法理解的攻击，降临到你们的设备上。”
“坐标？引导攻击？”一位年轻的科学家忍不住嗤笑道，“这位顾问，你是不是科幻电影看多了？我们的实验室有最顶级的物理屏蔽，连一粒宇宙尘埃都飞不进去，怎么可能成为坐标？”
林风没有理会他的嘲讽，只是平静地继续说道：“你们的每一个量子纠缠实验，每一次超距感应测试，都在无意识地向某个未知的存在，广播着你们的精确位置和运行状态。你们以为是在探索世界的奥秘，实际上，是在黑暗的森林里点燃了一支又一支火把，告诉猎人：我在这里。”
这番话，让秦振华等人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
这已经不是科学层面的讨论了，这简直是对他们毕生信仰的侮辱！
“一派胡言！”秦振华彻底被激怒了，“没有任何数据支持，没有任何理论依据，全都是你的凭空猜测！我告诉你，不可能！我以我作为一名科学工作者六十年的声誉担保，这种事绝不可能发生！”
“声誉，在事实面前一文不值。”林风的声音依旧平静，却透出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秦院士，你现在去基地的c-13号‘量子密钥’分发实验室，检查一下编号为SN-7749的低温冷却泵。我敢保证，它的转子轴承上，已经出现了一道长度不超过0.03毫米的微观裂痕。”
秦振华愣住了。
他身旁的一位项目主管脸色一变，立刻低声对他说道：“秦老，c-13实验室今天并没有安排任何实验，设备处于待机状态，按理说不可能出现损耗。”
“去查！”秦振华几乎是吼出来的。
一名工作人员立刻在控制台上操作起来，调取c-13实验室的实时监控和传感器数据。几分钟后，他的脸色变得惨白，抬头汇报道：“报告……SN-7749冷却泵的震动频率……确实出现了0.001%的异常偏移。根据模型反推，这……这正好符合一道0.03毫米裂痕所造成的扰动特征！”
整个视频会议室，瞬间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科学家都用一种看怪物的表情，盯着屏幕，仿佛想穿透摄像头，看看那个叫“沙盘”的人到底是谁。
c-13实验室是今天安全审查的轮换重点，所以敌人没有选择它作为攻击目标。但林风通过“普罗米修斯”的模拟推演，清晰地看到了那场没有发生的“意外”——如果敌人发动攻击，那道裂痕就会在启动的瞬间扩大，导致整个实验室的超导设备报废。
他预言了未来。
“这……这怎么可能？”秦振华喃喃自语，他六十年来建立的科学观，在这一刻出现了剧烈的动摇。
“现在，你还坚持你的‘不可能’吗？”林风的声音再次响起。
秦振华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事实摆在眼前，由不得他不信。但他内心深处，依然无法接受这个残酷的结论。
“执行命令吧，秦院士。”总局长的声音适时响起，带着一丝不忍，但更多的是决断，“我知道这个决定很痛苦，但这是为了保护‘天穹’，保护你们所有人。”
秦振华闭上了眼睛，脸上满是挣扎与痛苦。良久，他才缓缓睁开，眼神中充满了疲惫与落寞。
“……我服从命令。”他艰难地吐出这几个字，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但是，总局长，我需要一个答案。我们……到底在和什么东西作战？”
林风沉默了片刻，然后缓缓说道。
“你们一直在用科学的手段，去探索世界的边界。”
“而我们的敌人，它……隐藏在我们已知世界最深层的阴影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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