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公子？咱们任家镇的那个何公子？个狗日的。
秋生文才异口同声地问道。
新仇旧恨一起涌上心头。
“对，何公子！”
林发冷笑。
“看来咱们这位何大少爷，生意做得够大，路子够野啊。死人钱，烟土钱，通吃！”
他拍了拍文才的肩膀。
“想不想看场狗咬狗的好戏？”
文才和秋生对视一眼，瞬间明白了林发的意思，脸上的愤怒被一种兴奋的狠厉取代：
“想！”
“那就听我的。”
林发按住他们。
他再次闭目，心神沉入对纸人的操控中。
时间一点点流逝。
庙里的喧闹渐渐平息，奔波了一天的疲惫终于压倒了兴奋。
除了那个那个老成的小个子还在强打精神守着夜，另外五人，包括肥猫，都东倒西歪地躺在干草堆上，鼾声此起彼伏。
守夜的那个人靠着门框，脑袋一点一点，显然也困到了极点。
突然横梁上的纸人开始动了。
如同最轻盈的落叶，无声无息地飘落下来。
它避开烛光能照到的范围，贴着冰冷的地面，如同鬼魅般滑行到守夜那人的脚边。
散发出一股极其淡薄几乎无色无味的粉末，从纸人身上逸散出来，如同最温柔的夜风，拂过他的口鼻。
守夜那人只觉得眼皮重得如同灌了铅，一股无法抗拒的倦意瞬间席卷全身。
他连哼都没哼一声，脑袋一歪，靠着门框彻底失去了意识，软软地滑倒在地。
纸人毫不停留，如法炮制，绕着庙内快速游走。
淡薄的粉末精准地笼罩在肥猫和另外五个熟睡汉子的口鼻处。
他们的鼾声变得更加深沉，身体彻底放松下来，陷入了药物造成的深度昏睡。
庙内死寂一片，只剩下烛火偶尔发出的噼啪声。
纸人飘到肥猫身边。
这胖子睡得跟死猪一样，嘴角还流着哈喇子。
纸人伸出薄如纸片的小手，灵活地探进肥猫腰间那个鼓囊囊的油纸包。
入手是几块用油纸包得严严实实，沉甸甸的硬块。
纸人小心地将其全部掏出。
接着，它又飘到其他五个汉子和守夜那人的身边，将他们腰间同样鼓胀的油纸包一一取出。
很快，七个沉甸甸散发着特殊“异香”的油纸包堆在了纸人脚边。
纸人没有立刻带走这些“面团”。
它再次行动，小小的身体仿佛蕴含着奇异的力量，飞快地从庙外潮湿的泥地里抠挖出几块大小、形状几乎与那些“面团”一模一样的硬泥块。
然后用一种匪夷所思的精细手法，将这些泥块重新用油纸包好，塞回肥猫和那五个汉子的腰间。
每一个都放回原位，包得严丝合缝，看不出丝毫被调换的痕迹。
做完这一切，纸人并没有立刻离开。
它伸出小小的手指，指尖凝聚起一丝微弱却凝练的法力，如同最细的针尖，在肥猫和另外五个汉子的后颈衣领内侧，飞快地勾勒了一个极其微小肉眼难辨的淡金色符文。
符文一闪即逝，彻底隐没在布料中。
最后，纸人才卷起地上那七个真正的“面团”油纸包。
小小的身体驮着比它大数倍的东西，却显得异常轻盈，再次化作一道淡影，无声无息地飘出破庙，消失在沉沉的夜色里，朝着山下林发他们的方向疾驰而去。
山下平地。
林发睁开眼，长长吐出一口浊气，脸色因精神力的消耗显得有些苍白，但眼神却亮得惊人。
他摊开手掌。
一道淡黄的影子疾射而回，落在他掌心。
纸人轻轻一抖，七个沉甸甸散发着熟悉“异香”的油纸包滚落在林发面前的地上。
“带回来了。”
林发嘴角咧开一个冰冷又带着点恶趣味的笑容。
秋生和文才看着那六个油纸包，眼睛放光，兴奋地搓着手。
“师弟，牛啊！接下来咋办？”
林发没说话，拿起其中一个油纸包。
他站起身，走到平地边缘一处稍显开阔的地方。
双手快速结印，口中默念真言，掌心之中，一团鸡蛋大小跳跃着刺目白光的狂暴雷球瞬间成型。
“焚秽！敕——！”
他低喝一声，掌心雷球猛地按向堆在一起的七个油纸包。
“轰——！！！”
刺目的白光瞬间爆开，狂暴的纯阳雷霆之力形成一个耀眼的光球，将油纸包和里面的罪恶彻底吞噬。
没有火光，只有一种刺耳的“滋滋”声和焦糊味弥漫开来。
浓烈的异香被一股更霸道的焦臭取代。
仅仅几息之间，白光散去，地上只留下一小堆焦黑的灰烬和几缕扭曲升腾的青烟。
山风吹过，将那点残渣也彻底卷走，消失无踪。
林发拍了拍手，仿佛掸掉了一点微不足道的灰尘。
他回头看向山坡上那座依旧死寂毫无察觉的破庙，眼神冰冷，如同在看一群即将被送上断头台的蠢货。
“何公子……”
他轻声自语，声音在寂静的山林里带着金属般的寒意。
“这利息，我先收了。等着看你的‘面团’，怎么变成要命的石头吧。”
他嘴角勾起一抹残酷的弧度，仿佛已经看到了交易现场，肥猫等人打开油纸包发现是泥块时，买家那暴怒扭曲的脸，以及随之而来的血腥清算。
“走，找个地儿眯会儿。”
林发招呼一声，仿佛刚才只是随手干了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天亮还得赶路去太平镇会会那位‘僵尸’呢。
而且我得到消息，太平镇那边给任家二房太爷运尸的是咱们茅山的一位师伯，叫麻麻地。”
“麻麻地？”
秋生听到林发的话诧异了下。
“我之前有听到师父说过，这位师伯眼高手低，学艺不精，一瓶水不满半瓶水晃荡。
整个人邋邋遢遢的，不会是他吧？”
“对，就是他。”
林发看着他说。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们应该明天就要被打靶了。”
天刚蒙蒙亮，山坳里还浮着一层湿冷的白雾。
林发叫醒还在打呼噜的文才。
“起来了，看看咱们还能不能赶得上这最后一趟，如果赶不上就只能给他们收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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