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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全屋生活区的空气里，回荡着金属碰撞的清脆声响，那是邵明在秦雨墨冰冷目光的注视下，反复进行着更换弹匣的练习。他的动作依旧生涩，汗水沿着鬓角滑落，砸在冰冷的地面上，晕开小小的深色痕迹。秦雨墨抱臂而立，像一尊没有感情的雕塑，只有偶尔从唇间迸出的几个简短词汇，如同鞭子般抽打着邵明濒临崩溃的神经：“手腕下沉。”“速度。”“呼吸。”
陈默无声地离开了这片弥漫着汗水与压力的区域。团队的磨合需要时间，而他，也有自己必须独自面对的课题。那深藏于意识深处的混沌空间，是他最大的依仗，也是他最深的谜团。
他步入相对空旷的车库，巨大的“北极星”如同忠诚的钢铁巨兽，在惨白的灯光下静静蛰伏。这里没有杂音，只有通风系统低沉的嗡鸣，更适合进行危险的尝试。
他盘膝坐在冰冷的水泥地上，背对着庞大的车体，缓缓闭上双眼。
意识，如同潜水者，向着那片熟悉的混沌深处下潜。
眼前“浮现”的，是秩序井然的“山峦”——码放整齐的弹药箱、堆积如山的食品罐头、密封的燃油桶、以及各类珍贵的器械。这是他的王国，是他对抗整个末世的资本。
但今天，他的目标不是这内部的一切。他的意念绕过这些物资，如同触手般，小心翼翼地探向那包裹着这片空间的、无形无质却又坚不可摧的“壁垒”。
之前几次无意中的突破，以及极限使用后空间那微不可察的增长，都指向一个可能——这异能，并非固定不变，它需要锤炼，甚至需要……撕裂般的成长。
他将全部精神凝聚起来，不再是广撒网式的感知，而是将意念压缩、再压缩，凝成一根无形的、尖锐的“探针”。
然后，他向着那层壁垒，发起了冲击！
“轰——”
并非物理意义上的声响，而是精神层面的剧烈震荡。太阳穴如同被重锤敲击，传来钻心的刺痛。眼前的黑暗开始旋转，泛起五彩斑斓的黑晕。精神力的消耗速度，堪比全速奔驰的“北极星”在消耗燃油。
他咬紧牙关，额头上青筋暴起，抵抗着那几乎要让他昏厥的眩晕感。他不再试图“推开”壁垒，而是调整策略，尝试着让自己的意念去“理解”它，去“融入”它，像水渗入纱布，像根须扎进土壤。
一次，两次……精神力的洪流一次次拍打在无形的堤坝上，溃散，再次凝聚，再次冲击。他的身体开始微微颤抖，支撑在地面的手背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这简直是一种自我摧残式的修行。
就在他感觉自己的意识即将被剧痛和空虚彻底撕碎的那一刻——
“啵……”
一声极其轻微、仿佛气泡破裂的幻听在灵魂深处响起。
那根凝聚了他全部精神的“探针”，终于刺穿了那层隔膜！
一种前所未有的感知，如同潮水般顺着那细小的孔洞奔涌而出！
成功了！
一根极其纤细、若有若无的无形“触须”，艰难地探出了空间壁垒，延伸到了外部的现实世界！
范围，仅仅只有他身体周围一米左右。感知也模糊到了极致，仿佛隔着一层厚厚的、布满水汽的毛玻璃。但确确实实，他“看”到了！
不再是依靠视觉，而是一种基于能量反馈和物质存在的立体构图。他能“感觉”到身下水泥地的冰冷坚硬，“感觉”到空气中悬浮的、缓慢飘动的尘埃颗粒。他甚至能“勾勒”出不远处“北极星”那巨大轮胎的轮廓，以及轮胎上深深的花纹。
最奇妙的感觉来自“北极星”的引擎部位。在那里，他“触摸”到了一团正在缓缓消散的、温吞的余热，像一块即将熄灭的炭。那是金属与机械运转后残留的能量痕迹，微弱，却无比真实。
这种超越五感的体验，带来了巨大的新奇与震撼。
然而，维持这种状态的代价是恐怖的。每一秒，都像是在燃烧他的脑髓。那根无形的“触须”在剧烈地摇曳、波动，仿佛随时都会断裂。
就在这感知即将彻底崩溃的前一刻——
通过这根摇曳欲灭的“触须”，他猛地“触碰”到了来自车库入口方向的、两个如同黑暗中海啸般强烈的生命能量源！
狂野、冰冷、带着掠食者独有的腥臊气息……是“铁爪”和“疤眼”！
但它们能量的核心，却并非纯粹的暴戾，反而奇异地夹杂着一丝……焦灼与近乎卑微的期待？
它们就在门外！紧贴着那扇厚重的合金大门徘徊！它们似乎能隐约察觉到门内有什么东西（是他刚才剧烈波动的精神力？还是他身上残留的、让它们印象深刻的气息？）在强烈地吸引着它们，让这两个冰原的霸主不肯离去。
是因为断粮的绝望，让它们寻着最后一线生机，找到了这里？
念头飞转。
也就在他分神解读这信息的刹那，本就濒临枯竭的精神力终于彻底告罄。
“噗！”
那根延伸出的感知“触须”如同被掐断的灯丝，瞬间崩散。更强烈的眩晕和恶心感如同海啸般反噬而来！
“呃……！”
陈默闷哼一声，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倾去，单手死死撑住地面，才没有倒下。剧烈的头痛让他眼前发黑，冷汗如同溪流般从每一个毛孔中涌出，瞬间浸透了衣背，喉咙里泛上强烈的铁锈味。
但他撑着地面的手，指节因为用力而更加苍白，嘴角却难以自抑地，勾起了一丝锐利如刀锋的弧度。
成功了！虽然只有一瞬间，虽然范围极小，但这确确实实是质的飞跃！空间异能，从此不再仅仅是内部的存储，它长出了窥探外界的“眼睛”！
“……陈默？”
秦雨墨冷冽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和邵明显然被这边的动静惊动，出现在了车库门口。她的手已经按在了腰侧的战术刀柄上，身体微微弓起，眼神如鹰，迅速扫视着车库的每一个角落，进入了临战状态。邵明则紧张地跟在她身后，脸色发白。
陈默缓缓抬起头，因精神力透支而显得异常苍白的脸上，那双眼睛却亮得骇人，如同雪原上盯住猎物的头狼。
他用手背擦去滑入眼角的冷汗，声音因虚弱而沙哑，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平静：
“没事。只是……我的‘领域’，长出触角了。”
他顿了顿，目光越过两人，牢牢锁定在那扇紧闭的、隔绝了内外世界的合金大门上，仿佛他的目光已然穿透了这厚重的障碍，与门外那两只饥寒交迫的巨兽对视。
“另外，我们的‘邻居’比我们想象的更执着。”
他撑着膝盖，有些摇晃地站起身，语气里带着一种决定性的力量：
“准备一下。是时候，去和我们的守望者……好好谈一谈这笔‘交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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