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液泼洒在城墙之上,在太阳的照耀下升腾起血雾。
“杀——!”
“顶上去,都给老子顶上去。”
太平军校尉鲁炎疯狂大喊,声音如撕裂般沙哑。
“校尉!右翼垛口被攻破了!”一名浑身浴血的亲兵踉跄冲来,嘶声喊道。
鲁炎猛地转头,只见右侧十余步外,一架云梯上冒出了官军的铁盔,紧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守在那里的士卒正拼死用长矛向下捅刺,却被下方射来的箭矢接连射倒。
“他娘的!”鲁炎眼珠赤红,抄起脚边一柄沾染脑浆和碎骨的重斧,“亲卫队,跟我上!”
他带着最后十几名还能动的亲兵,如同受伤的猛虎般扑向那个缺口。
重斧带着沉闷的风声横扫,将一名刚刚冒头的官军百夫长连人带甲劈得倒飞出去,鲜血和内脏碎片溅了鲁炎一脸。
“堵住!用尸体也要给老子堵住!”鲁炎状若疯魔,挥舞重斧左劈右砍,暂时将涌上的官军压了下去。
但更多的云梯正朝这里移动,缺口就像堤坝上的蚁穴,正在迅速扩大。
咻!
一只箭羽从一名百长喉咙穿过,铁柱带着百名系统兵压了过来。
“鲁校尉,带人后撤休整,这里交给我!”铁柱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他手中长刀一挥,身后百名系统兵如同磐石般堵在了摇摇欲坠的垛口前。
他们三人一组,一人持盾格挡箭矢,一人用长矛精准地刺穿攀爬者的咽喉或面门,第三人则手持厚重的砍刀,专劈云梯的横木和冒头官军的手臂。动作简洁,像一台台精密的杀戮机器,迅速稳定了濒临崩溃的防线。
鲁炎拄着重斧,大口喘息,看着系统兵用血肉和钢铁重新筑起屏障,心中不由感叹道,真他娘的劲啊!
与此同时,城墙破口处,尸积如山。
不断有士兵踩着同伴的尸体攀爬向上,刚刚爬上去一波,下一秒就有一具尸体滚落,为着尸山又添上了一具人砖。
“快上,都给老子压上去。”
步军校尉李汉不停的喝骂着,督促着。
然而一众官军此时早就惊恐无比,眼前这座尸山,在一个时辰前可都是活生生的袍泽,面对这般场景,无人不胆寒。
然而校尉李汉才不管这个,自家将军正在不远处督战,自己这时候掉了链子,夏侯桀非得拿自己祭旗不可。
“快快快!!!别他娘的慢吞吞的,后退者,斩!”
看着督战队那明晃晃的战刀,一队刀盾兵压着心头恐惧,咽了口口水,不情不愿的踩着尸体攀爬。
就在这时,一名官军脚下一滑,摔倒在尸体之上。
正好一个满脸血污的头颅,睁着惨白的双眼与他四目相对。
“啊啊啊!!!”
他疯狂的大叫着面容扭曲,“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他疯狂大叫从尸山上滚落,不顾督战队明晃晃的刀子,疯狂的乱跑乱叫,宛如一个疯子。
“混账!”
校尉李汉抽出腰间战刀,白光一闪,人头落地。
然而,这根本阻止不了崩溃的情绪蔓延,越来越多的官兵开始手脚发软,面色惨白地望着那座吞噬了无数同袍的尸山。
前进的脚步越来越慢,甚至有人止不住地干呕起来,战场上弥漫开一种比血腥味更致命的情绪——绝望。
“废物!一群废物!”李汉气得浑身发抖,挥刀又砍翻一个迟疑不前的士卒,然而这番动作却毫无作用,甚至他能感觉到,一些士兵看着他的目光隐隐有些不善。
李汉不由咽了一口口水,一时之间竟然不敢再轻易挥刀。
这边减缓的攻势,引起了夏侯桀的注意,“来人,速去查看发生何事!”
“报——!”
一名传令兵飞马奔至夏侯桀马前,滚鞍下马,急声禀报:“启禀将军!李汉校尉所部进攻受挫,士卒胆寒,攻势几乎停滞。
李校尉虽斩杀溃卒,然军心已乱,难以驱策!甚至……甚至有啸营之势”
夏侯桀面色陡然一沉,眼中寒光闪烁。他望向远处那胶着混乱的破口前线,又瞥了一眼侧翼正在攀城、同样进展不顺的部队,心头一股无名火起。
“废物!统统是废物!”他低声咒骂一句,随即冷声下令,“传令!”
“且慢。”夏侯桀刚要命令,一旁副将张鲁打断道:“将军,此时将士们已经身心俱疲,此时若令强攻,只怕适得其反,激起更大变故。”
张鲁压低声音,快速道,“李汉无能,当罚。但士卒惧战,非尽是其过。
想不到这太平军竟有此等精锐,这般尸体堆积如山之景,末将也是平生仅见,这些兵卒此时已旦寒,若再以严刑催逼,恐生哗变!”
夏侯桀眉头紧锁,他知道张鲁所言不无道理。战场上的士气如同弓弦,绷得太紧会断。
罢了罢了,不过是煮熟的鸭子,难道还能飞了不成?
想通后,他立即命令道:“来人,传我帅令,鸣金,收兵!”
“铛——铛——铛——!”
急促而清越的鸣金声骤然响起,穿透震天的喊杀与哀嚎,清晰地传遍战场每一个角落。
正在城头厮杀的官军面有不甘,好不容易稳住了阵型,先登之功就在眼前,然而,军令如山,却又不得不撤退。
而城下的官兵却是欢呼雀跃,那浓郁的血腥味,早就将人吓得胆颤。
甚至一些百战老卒,望见那缺口处的尸山,都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官军撤退井然有序,交替掩护之间,慢慢撤离城墙之上。
铁柱看着那井然有序的撤退, 不禁皱了皱眉头。
朝廷兵马元气未伤,若明日再攻只怕又是一场苦战,今日伤亡不小,这连州城不可再留。
他当即作出决定,今晚趁着夜色,带着老爷退回黑山。
“传我将令!”铁柱的声音在城头响起,“收治伤员,各部立即清点人数,收殓阵亡兄弟遗体。
另,将敌军兵器甲胄八下,丢入破口之中,在以乱石填埋。”
随着铁柱的一声令下,刚缓过气来的将士们又忙碌了起来。
破口处随着一具具尸体和石头落下,半个时辰后,竟然隐隐与城墙齐平。
随着最后一丝夕阳落下,身心俱疲的将士们捧着干粮喝着肉粥,靠在墙角眺望着远方官军大营中的篝火。
与此同时,太守府内,随着黑夜的降临,章老爷的心跳声,渐渐的更加有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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