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莲花牵着萧秋水的手,脚步轻盈地来到笛飞声暂住的客房外。
李莲花抬手轻轻叩了叩门,里面传来笛飞声冷淡的回应:“进。”
推门而入,只见笛飞声正盘膝坐在榻上,双目微阖,周身气息沉凝,显然正在打坐调息。
烛光映照着他冷硬的侧脸,更添几分生人勿近的气息。
李莲花牵着萧秋水,笑眯眯地走到他面前,语气轻松地打破了满室的寂静:“呦,阿飞,这大晚上的还忙着用功呢?”他顿了顿,不等笛飞声回应,便自顾自地继续说道,“害,我方才和秋水想了想,这采莲庄啊,虽然有高墙围着,但庄内那片莲池可是与外面的河道相通的。”
萧秋水在一旁连连点头,抢着补充道:“对对对!花花说,那个狮魂当年很可能是为了躲避仇家追踪,慌不择路,不小心跌进了庄外的河里,然后顺着水道,迷迷糊糊就游到庄内莲池这边来了!正好被那位好心的许娘子给发现救了!”他说得眉飞色舞,仿佛亲眼所见一般,还得意地晃了晃和李莲花交握的手。
李莲花被他这邀功似的小模样逗笑,捏了捏他的掌心表示赞许,接着分析道:“但奇怪的是,据郭乾所说,狮魂在庄内只待了两三日,然后就人间蒸发了一样,庄里上上下下竟无一人再见过他。这未免也太不合常理了。”
此时,笛飞声缓缓睁开眼,结束打坐,开口道:“既是沿水道而来,为何不能沿水道而去?”
李莲花松开萧秋水的手,双臂交叉抱在胸前,指尖轻轻点着手臂,沉吟道:“我觉得这种可能性不大,一个人,尤其是一个身负秘密、可能还带着伤的人,就这么无缘无故地消失了十年,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我总觉得,这心里头有点不太好的预感。”他说着,眉头微微蹙起。
笛飞声站起身,走到桌边,语气依旧没什么起伏:“狮魂此人,有个习惯。他处理重要遗骸,必会将其特征、地点详细记录在册。只要找到他的记事册,或许就能找到单孤刀的尸身下落。”
李莲花闻言,眼神一凝,点了点头:“这倒是个关键线索。”他拉着萧秋水在桌旁坐下,顺手拿过茶壶,倒了杯茶,刚递到唇边,动作却猛地顿住!
几乎在同一时间,三人都敏锐地察觉到窗外传来一丝极轻微的、衣袂破风的声响!
李莲花双眼锐利如鹰隼般扫向窗外!笛飞声更是反应极快,沉声低喝:“什么人?!”
不等李莲花和笛飞声动作,萧秋水已如离弦之箭般“唰”地站起身,语速极快地对李莲花说:“花花,你和阿飞在这儿等着,我出去看看!等我消息!”话音未落,他已身形一闪,如一道轻烟般掠出房门,只留下一句“等我”,人已消失在夜色中。
李莲花甚至没来得及阻拦,只来得及对着他消失的方向叮嘱了一句:“秋水!要小心行事!” 他眉头紧锁,眼中闪过一丝担忧,下意识地向前迈了半步,却被笛飞声按住了肩膀。
“他功夫不弱,婆娑步已得你真传,足以自保。”笛飞声声音冷静,“莫要自乱阵脚。”
李莲花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但目光仍紧紧盯着房门方向,耳朵捕捉着外面的一切动静。
约莫过了一会,门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李莲花立刻起身,一个箭步冲到门口,猛地拉开房门。
只见萧秋水正耷拉着脑袋站在门外,小脸皱成一团,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
李莲花心中一紧,连忙上前双手扶住他的肩膀,上下仔细打量,语气急切:“秋水!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他的目光里满是关切和紧张,生怕眼前人有一丝闪失。
萧秋水抬起头,委屈巴巴地瞅着李莲花,撇了撇嘴,声音带着点沮丧:“花花……我追上去一看,原来是那个疯疯癫癫的郭坤。他、他背上还背着一个白森森的骷髅骨头,吓死人了!”
李莲花听他声音无恙,这才稍稍放心,但仍追问道:“然后呢?他有没有伤到你?”
萧秋水更委屈了,主动拉起李莲花的手放在自己刚才格挡的手臂上揉了揉:“他好像会武功!看见我就怪叫着‘你跑不掉了’,然后就朝我踢过来!我挡了一下,手臂都有点麻了……然后他就趁我注意力被吸引,一溜烟就跑没影了!哼,跑得比兔子还快!” 他一边说,一边用脑袋蹭了蹭李莲花的肩膀,像只求安慰的猫。
李莲花听他描述,确认只是手臂被震了一下,并无大碍,这才彻底松了口气。
他顺势将萧秋水搂进怀里,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安抚,语气带着后怕和宠溺:“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人跑了就跑了,你平安回来最要紧。”
萧秋水依偎在李莲花怀里,听着他沉稳的心跳,过了好一会儿,才猛地抬起头,像是突然反应过来。
睁大了眼睛看着李莲花,语气里满是惊讶和不解:“花花!等等!你……你早就知道刚才窗外偷看的是郭坤?而且……你好像也知道他会武功?你怎么一点都不惊讶呀!”
李莲花看着萧秋水这副后知后觉的可爱模样,忍不住低笑出声,伸手轻轻刮了一下他的鼻梁,语气带着宠溺:“小傻瓜,现在才反应过来?”
他拉着萧秋水在桌边重新坐下,耐心地解释:“这个郭坤,虽然看起来疯疯癫癫,但他走路时的步伐非常稳健,很像是江湖上失传已久的‘罗汉乾坤步’。”
萧秋水听得一愣一愣的,嘴巴微微张着:“罗汉乾坤步?听起来就很厉害的样子!花花,你怎么连这个都看得出来?”
李莲花笑了笑,继续道:“至于这个郭乾吧,在我逼问狮魂之事时,他眼神分明有慌乱,他想用自己的内力,去抵住这样的气息,反倒把自己的内力暴露了,是西南八卦门一脉。”
萧秋水惊讶道:“啊,那这个采莲庄个个都藏着身上,还装不是江湖中人,与百川院无关啊,他就是不想让我们查。
一旁的笛飞声冷哼一声,语气带着不屑:“半夜背着骷髅,鬼鬼祟祟地在我门口,这采莲庄还真是爱装神弄鬼啊。”
萧秋水被李莲花这一分析,顿时觉得思路清晰了不少,他兴奋地抓住李莲花的手臂晃了晃:“原来是这样!花花你真厉害,一眼就看穿了他们!”
随即他又像是想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眼睛亮晶晶地提议:“既然他们都藏着掖着,那我们偏要查个水落石出!花花,阿飞,我们现在闲着也是闲着,不如……我们去看看那件传说中的嫁衣到底长什么样子吧?我好奇死了!”
说着,他就迫不及待地站起身,一把拉住李莲花的手就要往外走,还不忘回头招呼站在一旁的笛飞声:“阿飞!走啦走啦!一起去看看那件‘不祥’的嫁衣到底有多邪门!”
李莲花被他这说风就是雨的性子逗笑,无奈地摇摇头,却还是顺从地被他拉着起身,口中叮嘱道:“好好好,依你。不过得小心些,那存放嫁衣的地方,说不定有什么机关或者有人看守。”
“知道啦知道啦!”萧秋水满口答应,脚步却不停,“有花花你和阿飞在,我才不怕呢!”
笛飞声看着两人拉拉扯扯地往外走,面无表情地站在原地顿了一秒,最终还是迈开长腿,不远不近地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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