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田埂上还带着露水,苏枝意和温玲玲、盛婷婷刚走到地头,就被周婶子带着几个妇女拦住了。
“苏知青啊,等等!”周婶子嗓门敞亮,带着农村妇女特有的热络,一把拉住正要去上工的苏枝意的胳膊,“早上从你家开车走的那两个解放军同志,是你啥子人哟?瞧着可真威风!”
苏枝意停下脚步,神色平静无波,将胳膊轻轻抽回:“周婶子,那是我二哥,和他部队上的领导。”
“哎呦喂!”旁边的李婶立刻抢过话头,围了上来,眼睛亮晶晶的,“那个高个儿的领导同志,瞧着可真精神!一看就是干部苗子!多大年纪了?看着比你家二哥还显年轻哩!”
苏枝意语气平淡,听不出什么情绪:“领导的具体年纪,我不好打听。”
“那他们是在哪个部队上服役啊?”另一个王婶子也凑过来,脸上堆着好奇的笑,“听咱们村支书提了一嘴,说那位高个儿同志年纪轻轻就是团长了?了不得!这得立多少功啊!”
苏枝意依旧言简意赅,不想多生事端:“涉及部队机密,我不清楚。”
周婶子眼睛滴溜溜一转,凑得更近了些,故意压低了声音,却足以让周围几个竖起耳朵的妇女都听见:“苏知青啊,你跟婶子交个底,这两位解放军同志……个人问题解决了没?搞对象了没?” 她特意用了“搞对象”这个当时更常见的说法。
这话一出,周围几个妇女都屏息凝神,连手里假装忙活的动作都停了。跟在苏枝意身后的温玲玲和盛婷婷交换了一个无奈的眼神,对这些婶子的“热心肠”感到有些无力。
苏枝意面色如常,连语调都没有一丝起伏:“我二哥的个人问题,组织上还在关心。至于贺同志,”她顿了一下,用了更正式的称呼,“那是首长的事情,他的个人情况属于隐私,我无权过问,也不该打听。”
“哎呦!这么好的条件,又是年轻干部,肯定要求高!”周婶子一拍大腿,嗓门又扬了起来,“不过我那娘家侄女也不差!在县里中心小学教书,也是受过教育的知识青年,根正苗红!苏知青啊,你要是能搭个线,帮着问一句……” 她话里话外,已经把贺祈宸划入了“择偶市场”的优质资源。
“周婶,”苏枝意不着痕迹地打断她的话头,语气依然平稳,却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疏离,“部队有部队的纪律,首长们的个人问题,组织上自然会统筹考虑。
我们作为群众,不好随意议论和插手。您要是实在关心,等我二哥下次来探亲,您可以亲自问他。” 她这话既抬出了“组织纪律”,又巧妙地把皮球踢给了自己二哥,撇清得干干净净。
李婶还不死心,插嘴道:“我看那位贺团长对苏知青你挺关心的嘛,还特意送了东西来……”
苏枝意目光转向她,声音清晰而冷静:“李婶,那是解放军同志严格执行‘三大纪律八项注意’,不拿群众一针一线。他们在谁家吃了饭,都会按规矩给予补偿,这是体现军民鱼水情,不能理解成别的。”
她这番话,说得有理有据,既符合政策,又堵住了众人的悠悠之口。
周婶子张了张嘴,还想再说点什么,苏枝意已经拎起了地上的锄头和水壶,淡淡道:“婶子们,我们要去上工了,耽误了生产可就不好了。”
说完,她微微点头,便带着温玲玲和盛婷婷,穿过这群意犹未尽的妇女,径直朝着田埂走去。她挺直的背影在清晨的阳光下,透着一种与周围格格不入的沉静和独立。
身后,隐约还能传来婶子们压低声音的议论:
“那可是大干部……”
“就是不知道家里啥成分,要求高不高……”
“苏知青这丫头,嘴可真严实,一点风都不透……”
走出一段距离,盛婷婷才小声嘟囔:“这些婶子,真是……”
苏枝意目光看着前方,声音平静无波:“随她们去吧,我们干好自己的活就行。”
李婶还不死心:“苏知青啊,我看那个贺团长对你挺上心的,还特意给你家送东西......”
“那是部队的规矩,不拿群众一针一线。”苏枝意神色不变,“他们在谁家吃饭,都会这样补偿。”
说完,她拿起锄头:“婶子们,我们要上工了。”
周婶子还想说什么,苏枝意已经绕过她们,径直往田里走去。温玲玲和盛婷婷赶紧跟上。
她挥起锄头开始干活,动作干脆利落。阳光洒在她沉静的侧脸上,看不出丝毫波澜。只是在歇息时,她的目光不经意间掠过村口的方向,那里早已空无一人。
盛婷婷一边除草,一边忍不住小声嘀嘀咕咕,以贺大哥的条件,应该早就有人介绍了。”
苏枝意语气平淡:“不清楚,没问过。”
她的语气平淡得像在谈论今天的天气,手上的动作一刻未停。
第二天下午,日头偏西,炙烤着大片金黄麦田。苏枝意头戴草帽,颈间搭着一条湿毛巾,正弯着腰,手持镰刀,利落地收割着成熟的小麦。锋利的刀刃划过麦秆,发出唰唰的轻响,空气中弥漫着干燥的麦香和泥土的气息。温玲玲和盛婷婷在她不远处同样埋头劳作,汗水浸湿了她们的后背。
就在这时,一阵不同寻常的喧闹声从村口方向传来,隐约还夹杂着锣鼓敲打的动静,打破了田间固有的劳作节奏。
“咦?”温玲玲最先直起腰,手搭凉棚望去,“怎么回事?听着像是锣鼓声?”
盛婷婷也停下动作,擦了把汗:“声音好像往咱们这边来了?”
苏枝意微微蹙眉,没有停下手里的动作,只是将割下的麦子整齐地放好。
然而,那喧闹声越来越近,只见田埂上,大队长李健国和村支书俩人领着两位身穿绿色公安制服的人,正快步朝这边走来,其中一位年纪稍长的公安手里捧着一个盖着红布的物件,另一位年轻公安则高擎着一面崭新的大红锦旗,上面“为民除害 巾帼英雄”八个金黄大字在阳光下耀眼夺目。
他们身后,跟着越来越多从各处田里聚集过来的村民,男女老少都有,脸上都带着惊奇和探究的神色。
这阵仗让附近地里干活的人都停下了手里的活计,纷纷张望。
“苏知青!知意丫头啊!快过来!” 大队长隔得老远就激动地挥手喊道,声音洪亮,引得更多目光投向正在麦田中央的苏枝意。
苏枝意这才放下镰刀,拿起颈间的毛巾擦了擦脸上的汗珠,面色平静地穿过齐腰的麦浪,走向田埂。温玲玲和盛婷婷也连忙跟上。
她刚走上田埂,大队长就迫不及待地介绍道:“枝意,大喜事!县公安局的王队长和小张同志特地来给你送表彰来啦!”
那位年长的王队长笑容满面,上前一步,声音沉稳却足以让周围的人都听清:“苏枝意同志,你好!我们又见面了。
昨天忙着处理后续,今天特地来补上这份迟来的感谢和荣誉!”他环视了一下越聚越多的乡亲,神情严肃了几分,“感谢你在上次那起特大拐卖妇女案件的侦破过程中,你凭借高度的警惕性和过人的胆识,为我们提供了至关重要的线索!”
他示意了一下,年轻公安小张立刻将手中的锦旗向前高举。王队长双手接过,郑重地递到满身尘土、额角还带着汗水的苏枝意面前:“正是因为你及时为冯同志包扎止血、为我们做贡献,我们才能以最快的速度锁定嫌疑人,将这个罪恶累累的犯罪团伙彻底摧毁,成功解救出数六名被拐少女和孩童!经我局研究决定,特授予你这面锦旗,表彰你‘巾帼英雄’的壮举!”
苏枝意在四周一片寂静又灼热的目光中,伸出因劳作而略显粗糙的双手,平静地接过了那面鲜红的锦旗,声音清晰却不带波澜:“谢谢王队长,谢谢公安局。我只是做了我应该做的事。”
王队长赞许地点头,又从同伴捧着的红布下拿出一个厚厚的信封,朗声宣布:“同时,根据规定,局里决定给予你五十元现金奖励!希望你再接再厉!也希望广大社员同志们都能向苏枝意同志学习,敢于揭露犯罪行为,共同维护咱们社会的安定团结!”
“五十元?!”
这话像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水塘,围观的人群瞬间沸腾了!
“五十块?!我没听错吧?”
“老天爷!这得顶咱们干多少工分啊!”
“枝意这闺女……不声不响干了这么件大事!”
“怪不得前两天有解放军来……”
“巾帼英雄!真厉害啊!”
挤在前面的周婶子嗓门尖利:“公安同志,啥案子啊?快给咱们讲讲,枝意是咋帮你们抓坏人的?”
王队长面向激动的人群,耐心解释道:“乡亲们,前阵子咱们县打掉了一个专门拐卖妇女的犯罪团伙!苏枝意同志在日常生活中发现了有可疑人员,不顾个人风险,主动上前查看,并且向我们公安机关报告!她的勇敢行为,为我们破案立下了大功!这锦旗和奖金,是她应得的!”
真相传开,村民们的眼神彻底变了,充满了敬佩与羡慕。
“原来是抓了挨千刀的人贩子!”
“干得漂亮!真是好样的!”
“给咱们槐树村争了大光咯!”
苏枝意在那一片喧闹和注视中,再次从王队长手中接过了那个沉甸甸的信封。她脸上依旧没有太多喜色,只是再次诚恳地说:“谢谢组织,我会继续努力的。”
她的平静与周围的沸腾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王队长对村长和支书说道:“苏枝意同志在荣誉面前不骄不躁,难得!村里要好好宣传这种正气!”
又说了几句鼓励的话,公安和村干部们才在村民的簇拥下离开。但他们带来的震撼,却在麦田里、在槐树村久久不散。
整个下午,苏枝意所在的这片麦田成了焦点,不断有人过来打听、道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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