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走了?这么快?”李建国放下碗,一边念叨着一边赶紧去翻找信纸和公章,“好好,开,马上开!是得有个正经手续。”
大队长笔下利落,很快写好并盖了章,将介绍信递给苏枝意,又不放心地叮嘱:“路上一定小心!介绍信收好,可别丢了。到了就给村里捎个信儿!”
“嗯,谢谢队长叔。”苏枝意接过仔细折好,放入内袋,接着道,“还有件事要麻烦您。
我不在的这几天,家里就温玲玲和盛婷婷两个姑娘,她们年纪轻,又要帮着照看药材仓库的事。
烦请您和队里婶子大娘们多关照些,别让人欺负了去。”
李建国拍着胸脯保证:“这你放心!咱槐树村没那欺负人的歪风!她俩是帮你干正事的,我盯着呢,保证没人敢找麻烦!你就安心办你的事!”
“那就拜托您了。”苏枝意诚恳地道了谢,不再多留,转身告辞。
从李建国家出来,日头又偏西了些。
她快步往回走,路过村中那口老井时,眼角余光瞥见自家院墙根下,团子正蜷在那里晒太阳。
几乎在同一时刻,一个带着点慵懒和小抱怨的清脆童音直接在她脑海中响起:「哎呀,团子等你半天啦!晒太阳都要晒睡着了这次又要出远门?怎么不早点说,害得我这分身在外面吹冷风……咦?这具‘化身’的毛好像被哪个调皮孩子揪掉了一小撮?气死团子了!」
苏枝意脚步未停,只在意识里平静回复:「计划临时提前了。进来吧,要走了。」
「知道啦知道啦!真是的,每次都是急急忙忙的……不过这次好像有点不一样?你心情好像比上次搞出那个止血散的时候还……嗯,严肃?紧张?又有点兴奋?」小团子的感知敏锐得惊人,即便隔着空间壁垒和化身。
「少啰嗦,抓紧。」苏枝意走到井边无人处,借着弯腰似乎要整理鞋带的动作,指尖看似随意地拂过蹭到她脚边的“团子”后颈。
「嗷呜——」软乎乎的哼声在她脑中响起的同时,墙根下那团毛茸身影如同水波般轻轻一晃,便彻底融入了空气中,消失不见,连一丝能量涟漪都未曾惊起。
「搞定!我说主人啊,这次要见的‘大人物’,真的没问题吗?你准备的那些‘东西’,会不会太吓人了点?万一人家觉得你是妖怪怎么办?虽然从某种意义来说,有团子在,你也确实不算完全正常的人类啦,嘿嘿……」
「闭嘴,安静待着。需要你的时候,会叫你。」苏枝意在意识里干脆地打断了小团子可能无穷无尽的唠叨和十万个为什么,径直朝自家小院走去。
「哼!过河拆桥!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团子可是在关心你!算了算了,你忙你的,我去看看药田里那株‘云雾仙草’今天长了几片叶子……」嘀咕声渐渐低下去,但那份无形的陪伴与联结,却让苏枝意独自前行的心,莫名安定了一分。
回到小院,温玲玲和盛婷婷都不在,想必是去仓库了。苏枝意在堂屋留下了一张简短的字条,说明自己因急事外出,归期未定,让她们看好家,按之前交代的做。又给她们留了些钱票和一些肉,压在字条上。
做完这一切,她背上那个并不算鼓的背包,最后环顾了一眼这间生活了许久的简朴屋子,目光沉静,并无留恋,只有一种即将奔赴战场的凝定。
她锁好院门,将钥匙塞进门框上方一道不起眼的缝隙里——温玲玲知道这个地方。
然后,她转过身,迎着西斜的、已然没什么温度的日光,朝着村口那棵光秃秃的老槐树下,沉稳地走去。
意识深处,某个小奶音正在哼着不成调的、自创的“空间管理之歌”,为她这场至关重要的征程,伴奏着无人知晓的、略带奇幻色彩的节拍。
村口那棵老槐树下,贺祈宸已经等在那里了。
他换了一身半旧的深色便装,外面套着那件军大衣,身姿依旧挺拔如松,但少了军装时的凛然,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利落。
脚边放着一个同样不大的旅行包。
暮色渐合,将他半边身影染成沉郁的暗色,另半边则映着天际最后一缕昏黄的光。
听到脚步声,他转过头,看到苏枝意背着那个看起来轻飘飘的小背包,步伐沉稳地走过来。
她的装扮毫不起眼,混在村姑里也辨不出来,只有那双沉静的眼睛,在渐暗的天色里格外清亮。
贺祈宸的目光在她肩上的小包停留了一瞬。
这么小的包,能装下那些至关重要的研究报告和样品?
他心里掠过一丝疑问,但没问出口。
见她走近,很自然地伸出手,要去接她肩上的背包:“给我吧,路上我拿着。”
他的手刚碰到背包带,苏枝意却像是被什么蛰了一下,肩膀极轻微地一缩,脚下也同时往侧后方退了半步,恰恰避开了他的手。
动作幅度很小,速度却很快,带着一种近乎本能的防备。
“不用,”她的声音平静无波,听不出任何异样,手臂却将背包带更紧地拢了拢,“我自己背就行了,不重。”
贺祈宸的手顿在半空,随即很自然地收了回去,脸上也没什么尴尬的神色,仿佛刚才只是再寻常不过的客套。
他看了苏枝意一眼,那双沉静的眼眸坦然迎着他的视线,里面没有丝毫慌乱或歉疚,只有一片理所当然的平静。贺祈宸心下微动。
那份报告加上玻璃瓶样品,分量确实轻,也不至于像她现在背的这样看起来几乎没什么内容。
是她把东西分开藏了?
还是……有了别的安排?
他想起她昨晚那句“东西都在该在的地方”,以及今天上午跟李队长谈建厂事宜时的笃定从容。
这小丫头,秘密和底牌,恐怕比他想象的还要多。
他没有追问,只是点了点头:“好。那走吧,车在村外等着,我们得走一段路。”
“嗯。”苏枝意应了一声,跟在他身边,两人一同踏上了通往村外的泥泞土路。
她暗自松了口气。
背包里确实没什么东西,只有几件换洗内衣、一点干粮和水壶,以及那份用来应付普通检查的介绍信。
东西全在她空间里,交给谁都不如放在自己“身上”安全。
刚才贺祈宸伸手那一瞬,她差点条件反射地以为他察觉了什么。还好,他什么都没问。
走在她身侧的贺祈宸,看似目不斜视地赶路,眼角的余光却将她刚才那一瞬间下意识的回避和此刻微微放松的肩线尽收眼底。
他嘴角几不可察地弯了一下,很快又恢复平直。
小丫头警惕性很高,这是好事。
至于她用什么方法确保东西安全……他选择信任,也选择不去深究。
每个人都有自己不便言说的底牌,只要目标一致,过程可以不拘一格。
暮色四合,将两人的身影拉长,渐渐模糊在通往未知远方的乡间小路上。
只有脚步踩在残雪和冻土上的轻微声响,规律地响起。
两人一前一后,踩着尚未完全冻结实的泥路走了约莫十分钟,前方蜿蜒小路的尽头,临近通往公社的主干道旁,果然停着一辆墨绿色的吉普车。
见到人影,驾驶座的门开了,一个裹着棉军大衣的年轻小伙子跳了下来,搓着手朝这边张望。
待看清来人,他脸上立刻露出熟稔的笑容,挥了挥手,快步迎上来几步:“小苏同志!贺团长!”
苏枝意脚步微顿,眼中掠过一丝了然。
来人正是吉安公社的司机小刘,去年因为公社书记母亲病危,还来生产队的接过自己的,小伙子人很热心,嘴也严实,对她这个能给人看病的知青印象很好。
“刘同志,又要麻烦你了。”苏枝意走上前,语气比平时稍显温和。
“不麻烦不麻烦!”小刘连忙摆手,笑容憨厚,“领导交代的任务,保证完成!
苏同志你这是……又要去哪儿?”他目光好奇地在苏枝意和贺祈宸之间打了个转,显然对这位气势不凡的“贺团长”更感敬畏。
“去县里办点事。”苏枝意简单解释,没多说。
贺祈宸对小刘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他的注意力更多在环境和车辆上,目光快速扫过吉普车周围和来路,确认安全。
“路上情况怎么样?”他问小刘,声音沉稳。
“贺团长,路还行,雪化了的地方有点翻浆,慢点开没问题。这个点儿,路上车少人少。”小刘挺了挺胸脯,回答得一板一眼。
“好,上车吧。”贺祈宸拉开吉普车后排车门,示意苏枝意先上。
苏枝意没有客气,抱着她那个轻飘飘的小背包,弯腰坐了进去,选择靠窗的位置。贺祈宸随后坐在了她旁边,关上车门。小刘也麻利地回到驾驶座,发动了车子。
引擎发出低沉的轰鸣,车头大灯亮起,划破渐浓的暮色。
吉普车掉了个头,颠簸着驶上了相对平整些的公社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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