棚屋外,暴雨倾盆,细密的雨点敲打着棕榈叶屋顶,发出连绵不绝的闷响。棚屋内,火光摇曳,将两个依偎的身影拉的颀长,投在编织的墙壁上,忽明忽暗。林婉清紧握着鱼叉,指尖泛白,透过门帘的缝隙,死死盯住栅栏底部那片被雨水模糊的阴影。泥土被刨开的细微迹象,如同冰冷的针尖,刺破了棚屋带来的短暂安宁。
“看清楚是什么了吗?”朵莉亚压低声音问,暴雨极大地干扰了她的感知,此刻,她只能全然依赖林晚的视觉判断。
“雨太大了,看不真切。”林婉清眉头紧锁,语气凝重,“但肯定有东西在动。不是从上面靠近,是从地下来的。”
“地下……”朵莉亚的脸色惨白,白天那股关于庞大存在“向下”移动的感知,与眼前的迹象重合,勾勒出令人不安的图景。敌人或许正潜伏在她们脚下的土地里。
两人神经紧绷地戒备了十几分钟,栅栏外的异动却消失了,仿佛刚才的一切不过是雨水冲刷泥土的错觉。但林婉清和朵莉亚都清楚,这绝非错觉,她们不敢有丝毫松懈。这场雨,不仅带来了寒冷和潮湿,更像是一层面纱,掩盖了潜在的杀机。
后半夜,雨势渐小,最终停了下来。清晨的空气中弥漫着湿土和植物的清新气息,但棚屋内的气氛却依旧凝重。栅栏外的地面一片泥泞,凌乱的痕迹被雨水冲刷得干干净净,这种“无迹可寻”更让人心中心生疑虑。
“我们不能一直这样被动。”林婉清打破沉默,声音因疲惫而沙哑,却很坚定,“防御工事必须修建,但我们的生存根本,不能只靠防御支撑。尤其是水。”她看向朵莉亚,眼神复杂。
朵莉亚是她们稳定的淡水来源,这是无可替代的优势。但林婉清深知,将生存的希望完全系于一人(鱼)之身,本身就是巨大的风险。万一朵莉亚受伤、生病,或者像今晚这样,感知被环境干扰、能力受限呢?她们又该如何生存?
必须找到备用的、可靠的取水手段。这个念头,在棚屋成功遮雨的那一刻,变得格外清晰。雨水,本身就是资源。如何收集和净化雨水,成为了她思考的重点。
“晚晚,你在想什么?”朵莉亚见林婉清盯着棚顶缓缓滴落的水珠出神,不禁问道。
“我在想我们的棚顶。”林婉清指了指头顶,“它能挡住雨水,让雨水顺着斜面流走。如果我们能把这些流走的雨水接住,再让它变得像你凝聚的水球一样干净……”
林婉清还没说完,朵莉亚已经明白了。她的眼睛亮了起来:“就像是做一个很大的、能自己过滤雨水的‘贝壳’?”
“对!就是这个意思!”林婉清有了灵感。她想起之前用沙子和木炭初步过滤淡水的尝试,又联想到棚顶的斜面结构。一个多层过滤净水装置的想法,清晰起来。
天刚蒙蒙亮,林婉清便迫不及待地行动起来。所需的材料都是现成的。她从堆积的贝壳中挑选了几个最大的,作为最初的集水和储水容器。又找来塑料瓶,剪掉瓶口部分,作为过滤系统的中转和观察站。
过滤层是整个装置的核心。她来到沙滩,用贝壳挖取最细腻的沙粒,在海水和淡水中反复淘洗,去除盐分和杂质,得到相对干净的细沙;接着从篝火余烬中挑选出烧透、结构疏松的炭块,小心敲碎成均匀的小颗粒;最后从破损的衣物上剪下一块最细密柔软的棉布,作为过滤的第一层屏障。
林婉清将最大的贝壳放在最低处,作为最终的储水容器。用藤蔓和木棍架起一个稳定的支架,将剪开的塑料瓶倒置固定在支架上。随后,自下而上,在倒置的瓶身内依次铺好过滤材料:第一层是棉布,防止滤料随水流流失;第二层是厚厚的细沙,过滤细小杂质;第三层是木炭颗粒,吸附水中的异味与污染物;第四层是稍粗的沙子,进一步阻挡杂质;最上方,再盖一层棉布。一个简易的多层过滤漏斗就这样完成了。
接下来是引水系统的搭建。林婉清利用棚顶的自然斜面,在屋檐最低处固定了一片宽大的棕榈叶、将其中间对折成水槽状,引导雨水流入放置在下方的集水贝壳中。又找来几根中空的细茎杆作为导管,将集水贝壳中的水,引入过滤装置最上层的棉布上。
一切准备就绪,两人紧张地等待着。昨晚的雨水早已停歇,朵莉亚凝聚出一个小水球,缓缓倒入集水贝壳。林婉清特意加入了一点泥沙,测试过滤效果。
浑浊的水流顺着茎杆导管,缓缓滴落在过滤装置顶层的棉布上,随后慢慢渗透,依次穿过细沙、木炭与粗沙层。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林婉清和朵莉亚屏息凝神,紧紧盯着过滤装置底部的出口。起初,只有几滴浑浊的水渗出,可没过多久,水流逐渐稳定,而颜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浑浊的灰黄,慢慢变得清澈透明!
当一股纤细却纯净的水流,终于从装置底部滴落,清脆地敲打在下方作为储水贝壳里时,林婉清和朵莉亚欢呼出声!
“成功了!水是清的!”朵莉亚雀跃地指着那清澈的水流。
林婉清小心翼翼地用指尖沾了一点过滤后的水,放入口中。没有异味,没有泥沙感,只有淡水纯粹的清冽!虽然流速很慢,但这套看似简陋的装置,真的能将受污染的水源,净化成可饮用的清水!
她立刻用同样的原理,制作了另外两套规模稍大的过滤装置,分别用更大的贝壳和修补过的椰子壳作为容器。这样,下次下雨时,她们就能收集和净化更多的雨水。
看着三套过滤装置像小小的泉眼般,缓慢却稳定地滴出清水,林婉清长长舒了一口气。这不仅意味着她们多了一道饮水保障,更象征着她和朵莉亚在生存技能上的一次重要突破,她们不再完全依赖超自然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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