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民老太太王阿婆抱着三岁的孙子小豆子,从怀里掏出一块用粗布包着的晒干鱼干,塞进孙子手里:“吃吧,有力气才能看着大家打坏人。”小豆子咬了一大口,鱼干的咸香在嘴里散开,他又把剩下的大半块塞进奶奶嘴里:“奶奶也吃,奶奶有力气,才能抱我。”旁边的求生者林浩,捡起地上一根掉落的竹矛,递给身边受伤的浮民阿姐:“我帮你撑着,慢慢往后面挪,别担心。”
时间在箭雨与呐喊中一点点流逝。汇流湾的海水渐渐涨起来,淹没了掠夺者三分之一的船底,他们的进攻节奏明显慢了下来。祝余带来的凝血草已经用光了,只剩下空空的花盆,朵莉亚的水洼也浅了一层——她不敢停,因为每隔几分钟就有伤员被送过来,每一口淡水都关乎性命。
“祝余!有孕妇!”不远处传来焦急的呼喊。祝余立刻跑过去,只见一名孕妇脸色惨白如纸,捂着肚子蜷缩在沙地上,额头上布满细密的冷汗,右腿被船板碎片划了道深口,鲜血顺着小腿流进沙里,汇成一小滩。她蹲下身,手指搭在孕妇的脉搏上,感受着微弱却有力的跳动:“宫缩提前了,再加上失血,得立刻处理,不能等。”她摸出最后一捧藏在怀里的凝血草,快速揉碎敷在伤口上,用布条紧紧绑住,又倒了点水洼里的水,用干净的布巾沾湿,轻轻擦拭孕妇的额头:“放松,深呼吸,你和孩子都没事,救援马上就到了。”
孕妇紧紧抓住她的手腕,指甲盖因为用力而泛着青白色,声音带着哭腔:“我怕……我怕保不住孩子……”祝余笑了笑,语气温柔却坚定:“你看,外面有这么多人在拼命守护我们,你得给孩子做个勇敢的榜样,让他知道,他的妈妈有多厉害。”孕妇看着她眼里的光,缓缓点点头,眼泪顺着眼角流进头发里,却慢慢松开了紧攥的拳头。
突然,远处传来一阵清晰的号角声——是林婉清约定的“援军到了”的信号!短促而有力,穿透了战场的喧嚣,一遍又一遍,越来越近。祝余猛地站起来:“他们回来了!”
掠夺者们脸色骤变,嚣张气焰瞬间被恐慌取代。那个断指胖子刚要嘶吼着下令反扑,眼角余光瞥见海平面上驶来的几艘快艇,船帆上的蓝海标记在夕阳下格外刺眼,他浑身一哆嗦,狠狠啐了口带血的唾沫:“妈的!撤!给老子撤!”
他转身就往船上跑,慌乱中被脚下的渔网绊了个趔趄,肥硕的身子摔在浅水里,溅起一片污泥。祝余见状,抓起两把沙子,狠狠朝他脸上砸去:“想跑?没那么容易!”沙子迷了胖子的眼睛,他捂着双眼惨叫连连,左手胡乱挥舞,却被身边的浮民趁机用竹矛戳中了大腿,鲜血瞬间染红了裤腿。
“老大!快上船!”几个手下冲过来,架起胖子往船上拖。其余掠夺者早已没了斗志,像丧家之犬般踩着海水逃窜,有人慌不择路被木桩扎穿了脚掌,疼得鬼哭狼嚎,只能被同伴拖着走;有人为了抢上船,甚至推搡着把自己人踹进海里,任由同伴在齐腰深的水里挣扎。
朵莉亚跃进海里弹出几道声波,“啪嗒”一声,几艘船的帆绳被打断,船帆轰然落下,失去了动力。“想跑?留下点东西!”她冷喝一声,指尖再凝水球,狠狠拍向船身,海水掀起半米高的浪,把几艘刚要离岸的小船又冲回了浅滩。
掠夺者们彻底乱了阵脚,有的跳上船却找不到船桨,有的拼命划水却被回流的海水推着往后退。断指胖子被手下塞进船舱,还在嘶吼:“放火烧船!不能给他们留下!”可没人敢停下划船,眼看着林婉清他们越来越近,号角声像催命符般越来越响。
最终,掠夺者们只勉强驾着三艘破船狼狈逃窜,剩下的船要么被海浪掀翻,要么搁浅在浅滩上。胖子趴在船舷上,捂着流血的大腿和红肿的眼睛,恶狠狠地盯着汇流湾的方向:“蓝海小队!汇流港!老子记住你们了!下次定要把这里夷为平地!”
祝余站在沙滩上,朝着远去的船影大喊:“随时恭候!下次让你们有来无回!”
林婉清他们的小船靠岸时,夕阳正缓缓沉入海平面,把海水染成一片温暖的血红色。她第一个跳下来,靴子踩在湿沙上,溅起细小的沙粒。她一眼就看到了浑身是血的祝余,裤脚还沾着凝血草的绿叶子和沙砾,立刻快步扑过去,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怎么回事?你受伤了?”
祝余笑着抹了把脸上的血,指尖蹭得满脸都是,却笑得灿烂:“没事,都是别人的血,我好得很。”她指了指身后围坐在一起的伤员,语气里满是骄傲,“我们守住了营地——没人死,都活着。”
林婉清松了口气,紧绷的肩膀瞬间垮了下来,转身看向人群。小棠坐在朵莉亚的肩膀上,腿上的绷带已经换了干净的,手里举着一块饼干,正朝她挥手。王阿婆抱着小豆子,怀里还揣着剩下的鱼干,脸上带着劫后余生的笑容。林浩扶着受伤的阿姐,虽然脸上满是疲惫,眼神却格外明亮。
“清理战场,救治伤员,把掠夺者留下的船拖回来,能修的修,不能修的拆了当木料。”林婉清下达命令,声音里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哽咽,“然后,我们开庆功宴——我们赢了。”
晚上,汇流港的篝火重新燃起,跳跃的火焰照亮了每个人的脸庞。祝余把收集的凝血草种子分成一小包一小包,分给每家每户:“林队说,每家种两株,以后再遇到这种事,就不用怕没药可用了。”朵莉亚凝结的水洼边,放了一束野菊花,嫩黄的花瓣上还沾着晶莹的露水——是小棠偷偷摘来的,她拉着朵莉亚的衣角说:“谢谢姐姐,你的水救了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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