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图南指尖捻起林婉清的手账,磨砂封皮上“动植物手账”四个字是用藤汁蘸着炭粉写的,边角还沾着几点干硬的草叶,显然是常带在身上摩挲。他刚要开口夸赞几句,帐篷外突然炸响陈浩标志性的大嗓门:“庄队!开饭咯——”
帆布帘被猛地掀开,裹挟着海风的凉意涌进来,陈浩端着两个粗陶饭盒大步流星,往临时搭起的木桌上一放,“哗啦”一声,热气瞬间腾起,萝卜的清甜混着炖得酥烂的肉香,顺着帐篷缝隙飘向营地各处。“今天特意用了刚拔的新萝卜,”他搓着手笑,眼角眉梢都带着得意,“炖了足足两个时辰,入口就化,甜到心坎里!”
庄图南在桌旁坐下,竹筷刚夹起一块浸满肉汁的萝卜,陈浩就凑了过来,刻意压低的声音里藏着几分郑重:“我刚从海边巡完回来,听见几个老哥扎堆聊天——上次多亏浮民带着咱们清出那条安全路线,救了不少受伤的求生者,他们私下里说……”
“说什么?”庄图南抬眼看向陈浩。
“说咱们不能光顾着自己勘探考验岛的地形,得先把下一批求生者的落脚点准备好。”陈浩挠了挠后脑勺,语气里带着点不确定,却又格外认真,“王哥跟我说,上次他跟着浮民大哥们清路的时候,看见好几个浮族孩子躲在树后面,盯着咱们救伤员的样子,眼睛都直了,还偷偷模仿咱们包扎的动作呢。”他顿了顿,补充道,“咱们要是能把后续的营地收拾妥当,也算是给帮过咱们的浮民一个实在的交代。”
“我知道了。”庄图南放下竹筷,指尖轻轻敲了敲手边的地形册,木质封面发出沉闷的声响,“下午我就带人去收拾岛上的那几个山洞,把碎石清干净,再铺上干草。”他转头看向林婉清,目光笃定,“你把摊位的存货清点清楚,缺的布料、针线或是常用工具,趁着他们还没来赶紧补做、搜集,足够咱们把该准备的都落实好。”
饭盒里的萝卜炖肉还在冒着袅袅热气,肉香混着萝卜的甜润漫在空气里。窗外的海风掠过营地,不再是之前那般带着紧迫感的凛冽,反倒多了几分踏实的暖意——那是有人情味的忙碌,是为了彼此而并肩的温度。朵朵趴在帐篷门口,蓝色的尾巴尖不知蹭到了什么,沾着一小块褐绿色的菜泥,它支棱着耳朵听完里面的对话,忽然抬起头,对着林婉清的方向发出一声轻轻的“呜”,声音软糯,像是在附和这个决定。
下午两点,日头正盛,营地里的动静渐渐大了起来,热闹却不杂乱。
庄图南带着四个身强力壮的求生者往山洞方向去,每人肩上扛着磨得锃亮的斧头,手里提着裹着松脂的火把,脚步声踏过林间落叶,留下深浅不一的印记。山洞里阴暗潮湿,他们借着火光清理岩壁上松动的碎石,叮叮当当的敲击声回荡在山谷,再把一捆捆晒干的干草铺在地上,踩上去松软厚实,能隔绝地面的潮气。
另一边,小夏和陈浩挤在藤箱前,小夏手里握着削尖的木炭,在兽皮上一笔一划地勾勒野果的模样,圆润的果实上还特意画了细小的绒毛,陈浩蹲在旁边磨墨,石砚台被他转得飞快,偶尔凑过去指点:“哎,这个毒蘑菇的斑点是不是画歪了?得再圆点才对!”小夏头也不抬地拍开他的手:“你懂什么,这是区分毒蘑菇的关键纹路,差一点都不行!”两人拌着嘴,手里的活计却没停,兽皮上的图案越来越清晰。
林婉清在菜地里忙活,她小心翼翼地把育好的白菜苗从陶盆里移栽到更大的木盆中,指尖捏着纤细的菜根,动作轻柔得怕碰伤了嫩叶。朵朵蹲在旁边,蓝色的尾巴轻轻扫过地面,帮她把散落的碎土拨到花盆边缘,偶尔力道没控制好,溅起几点泥星子落在林婉清的粗布裤腿上,引得她弯腰轻笑,伸手擦掉朵朵鼻尖沾着的草屑:“你这小家伙,倒是会帮忙。”
摊位那边更是一派热火朝天,慧娘带着几个半大的浮民孩子整理货物,孩子们皮肤黝黑,眼睛却亮得像星星,学着慧娘的样子把洗净晒干的衣物叠得整整齐齐,再把修补好的渔网一圈圈绕起来,码放在木架上。慧娘举着一块绣着简单花纹的粗布毯子,踮着脚喊:“这个要放在最上面!下一批人来的时候,夜里冷,能先用上!”
“好嘞!”林婉清擦了擦额头的薄汗,抬头望去,营地各处都透着鲜活的气息:有人在劈柴备火,木柴堆得整整齐齐;有人在修补帐篷的破洞,针线在帆布上穿梭;浮民们带着孩子送来新鲜的海鱼和野果,脸上挂着淳朴的笑容。看着这一幕,她心里很踏实。
傍晚时分,夕阳渐渐沉向海平面,把整个营地的影子拉得又细又长,镀上一层温暖的橘红色。庄图南回来了,深色的裤腿上沾着不少碎石屑,袖口也被划开了一道小口,却难掩眼底的明亮:“山洞收拾好了,最大的那个能铺二十张草铺,旁边还有个小洞穴,干燥通风,正好用来存粮食和工具。”
“我把图册补全了十页!”小夏抱着厚厚的兽皮跑过来,额头上沾着炭灰,语气里满是雀跃,“我把考验岛能吃的野果、可食用的蘑菇都画上去了,还标了采摘的地点和季节,毒蘑菇也特意画了警示符号!”
林婉清现在岸边,看着远处的夕阳,轻声呢喃:“还有十二天。”
“十二天,足够咱们把一切都准备好。”孟云笑了笑,伸手拍了拍林婉清的肩膀,掌心的温度透过粗布传递过去,“到时候,不管是下一批求生者,还是考验岛可能出现的任何状况,咱们都能一起扛过去。”
朵朵从海里探出头来,用光滑的脸颊轻轻蹭了蹭林婉清的手背,冰凉的触感带着一丝暖意,像是在说“放心,我会帮你守好这些菜苗”。林婉清笑着摸了摸它带着细鳞的背脊,抬头望向远处的海平面——夕阳把海水染成一片橘红,波光粼粼,像是铺了一层温暖的锦缎,连带着海风都变得温柔起来。
风里传来阿竹清脆的笑声,还有祝余和陈浩争论图纸的喊叫声,夹杂着浮民孩子们稚嫩的嬉闹声。营地里的一切都在动,都在忙碌,都在朝着更明亮的未来一步步前进。十二天很快,快到仿佛转瞬即逝,但足够他们把希望的种子种进每一寸可耕种的土壤,把彼此的信任织进每一块亲手缝制的布料,把团结的信念刻进每一个人的骨血里。
请大家记得我们的网站:侠客书屋(m.xiakeshuwu.com)沧海回响:我的伙伴是人鱼少女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