区域公告那猩红色的警告文字,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每一个幸存者的意识里。“生存试炼:迷雾之潮”。一小时倒计时悬在空中,像无形的鞭子,一下下抽打着本就紧绷到极致的神经。
频道里沉默了片刻后,求生者们们更加恐慌起来。有人崩溃咒骂,有人疯狂发送求救信息,还有人开始不计代价地抛售物资,哪怕是紧缺的食物,只求换取一点提升生存率的东西。混乱,在倒计时的催逼下发酵、沸腾,几乎要冲破屏幕。
林婉清勉强自己关闭了频道界面。再看下去,只会更焦虑。她深吸一口气,转头看向身边同样不安的朵朵,声音尽可能的平稳:“还有一小时,不能干等着。多做一分准备,就多一分活下去的可能。”
朵朵用力点头,眼睛里满是信任。这种毫无保留的信赖,让林婉清肩上的担子又沉了几分,却也生出更多的勇气。
她重新拿起钓竿,抛入海中。这一次,运气似乎站在了她这边。不过十几分钟,浮漂猛地沉下,她奋力拉起,钓上来的并不是期待的物资箱,而是一团纠缠的坚韧海草,裹着几片异常宽大厚实的不知名植物叶片。
如果是之前,林婉清或许会失望。此刻,她看着这些“杂物”,眼睛却亮了起来。这些正是眼下最需要的东西!
林婉清抓紧时间,把海草、叶片结合木筏上本就有限的资源——之前拆解coS服做的披肩,几根粗绳,半截木棍一一拼凑起来。木棍搭成支架,宽大的叶片层层叠叠铺叠,用坚韧的海草纤维和布条仔细固定,在木筏一角搭个能遮风挡雨的简易棚顶。
海风不时将叶片吹起,粗糙的纤维在她手心划出细小的口子。朵朵在一旁,努力用她控水的能力凝聚出微小的水球,帮林婉清湿润干燥易断的纤维,让它变得更柔韧。一人一鱼,在这孤悬海上的木筏上忙碌,为未知的风雨紧张准备。棚顶勉强有个雏形,天色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暗了下来。不是夜晚的静谧,而是乌云压顶的昏沉。原本还算平静的海面掀起浪涌,木筏跟着起伏颠簸,每一次晃动都让人心头发紧。
“要下雨了。”林婉清抬起头,看着灰蒙蒙的天。这雨,来得突然,却也在意料之中——或许,这就是“试炼”的前奏。
起初是几滴豆大的雨点,砸在叶片和木板上,发出噼啪的响声。很快,雨幕连成一片,哗啦啦地倾泻而下,能见度迅速降低。
降雨带来的是解脱。林婉清和朵朵不约而同地仰起脸,任由雨水冲刷脸颊。虽然朵莉亚能制造淡水,可这来自自然的馈赠,依然带来了心理上的慰藉。林婉清赶紧摸出之前喝空的塑料水瓶,放在雨中接水。
但喜悦只持续了片刻。
雨越下越大,风裹着雨丝刀子似的刮,冰冷的雨水无孔不入。刚搭好的叶片棚顶在狂风暴雨里像纸糊的一样,雨水很快浸透叶片,顺着缝隙流淌下来。更大的问题是温度。气温随着暴雨骤降,湿透的衣服紧紧贴在身上,带走体内的热量。林婉清不受控制地发抖,牙齿咯咯打颤。
木筏在波涛中剧烈摇晃,仿佛下一秒就要散架。她们必须蹲下身体,紧紧抓住木筏上的绳索或凸起,才能避免被甩进海里。之前钓上来的那点海藻,此刻根本抵挡不住刺骨的寒冷。“好……好冷……”林婉清的声音打着颤。失温,比饥饿更可怕。
朵朵的情况好一些,她似乎对水有着天然的亲和力,雨水打在她身上,没让她如林婉清那般狼狈,可低温还是让她的嘴唇发白。她往林婉清身边靠了靠,试图用自己微凉的体温为她挡些风雨,但效果甚微。
“靠过来些。”朵朵说着,开始轻声哼唱。不再是平日那悠扬空灵的曲调,是更低沉、带着某种韵律的哼唱。歌声似乎蕴含着微弱的力量,驱散了一些萦绕在林晚心头的湿冷,让她几乎冻僵的思维重新活跃起来。
不能坐以待毙!
林婉清环顾四周。雨水是危机,也是资源!她看到积聚在凹陷木板里的雨水,灵光一闪。她挣扎着挪过去,将那些浸泡了海藻、可能含盐的雨水舀出去,然后收集从棚顶“过滤”下来的新雨水。
接着,她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她从怀里摸出一个小皮袋,小心翼翼地倒出里面仅存的几块灼热木炭碎屑。放进一个原本用来装小物件的厚实金属盒里。然后,再收集到的干净雨水慢慢倒进去。
木炭遇水发出轻微的“刺啦”声,冒出细微的白烟。在这冰冷的雨夜里,这一点点微热,如同黄金般珍贵!
“朵朵,帮我挡一下风!”林婉清将金属盒护在怀里,和朵朵背靠背蹲在棚下,用身体圈住这一点热源。温暖的蒸汽缓缓升起,虽然无法彻底驱散寒冷,却让两人冻得发青的脸上,慢慢恢复了一丝血色。
这场雨下了很久很久。木筏在黑暗的、波涛汹涌的海上,像一片无根的叶子,随时可能被吞噬。林婉清紧紧抱着那点温暖,和朵莉亚相互依偎,用顽强的意志力对抗着寒冷、颠簸和恐惧。
不知过了多久,雨势渐渐变小,最后停了下来。乌云散开些,朦胧的月光落下,洒在平静的海面上。只是温度依旧很低,风里还带着刺骨的凉。
劫后余生的两人浑身湿透,累的几乎抬不起手,但她们终究熬过了这场突如其来的考验。林婉清看着怀中已经冷却的金属盒,又看了看身边疲惫却紧紧挨着她的朵朵,一种复杂的情绪在胸中翻涌。
她们活下来了。
就在林婉清刚想松一口气时,眼角的余光却瞥见周围的海面上,开始弥漫起一丝丝、一缕缕灰白色的雾气。这雾和雨后常见的水汽不同,它更粘稠,更沉默,正无声无息地从四面八方围过来。
朵朵猛地抓紧林婉清的手臂,蓝色眼眸里满是惊惧,望向迷雾的方向声音发颤:
“婉婉……它来了……迷雾里的‘悲伤’……好浓……好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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