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媚娘第一次被人跪，还是以前欺辱过他。
看不起她的妇人跪下来，扇自己大嘴巴子。
她心里第一时间是感到畅快，过后心里又觉得悲凉。
杜媚娘蹲下身子，看着她们说；“我没有法子
让县令放过她们，这是新帝下的旨意。
不过……”
杜媚娘从袖子里拿出一把小剪刀；“在流放的路上想要护住自己。
就是扮丑，让你那些男的嫌弃远离。”
贺珍珠接过来剪子，看向了自己的长发。
她最宝贵的就是头发，但是。
她闭上了眼睛一剪子下去，头发掉落到地上。
杜媚娘看着眼神错愕的其他人；“我给你个女娃娃准备的都是男装，
一路上，脸上都抹上灰扮丑，更不要洗澡。
是我能想到的唯一法子。”
贺通海的娘擦了一下脸上的眼泪，脸上红肿了一片；“谢谢，谢谢。”
贺羽隔着牢门把衣服一件件的递了过去；“我娘找了田刽子手，阿爷，爹
你们上路时都不会有痛苦。
过后
我会把你们送到祖坟安葬。”
今日是贺家斩首的日子，也是贺通海、贺良他们流放的日子。
贺羽又递过去了两包厚厚的包袱；“这个是给你们准备的厚衣服，和吃食。”
贺宝卷接过来包袱打开一看，里面有厚实的棉衣。
“谢谢贺羽。”
贺良摸到了包裹里的干粮。
贺羽从怀里拿出来一封书信；“这个是我朋友刘武的大哥刘蛮，
写给漠原那边的书信。
你们到了那边就去找信上的这个人，孟志才。
大蛮哥说他在那里是个伍长，看到信会帮忙。”
贺羽把这封信递给了贺通海；“你是几个人里面最年长的，心思最多的。
这封信你保管好。”
贺通海有些愣愣的看着贺羽问；“为什么，我们以前…”
贺羽轻笑了一下；“你们要是没了，我找谁报复去。”
贺通海接过信站起来；“好，我尽量护着那两个傻子。
以后咱们接着斗。”
贺羽往前凑近了一步；“还有一件事。”
他示意贺通海过来近一点，贺羽附在他耳边道；
“在路上实在有困难了。
就去找一个叫孙五德的差役，他会帮忙。
你的这个包袱里，那件厚实的棉裤缝了两根金条银子。
到了地方再用。”
贺羽昨天夜里没有休息，而是连夜让他娘往棉衣里塞银子。
他带着钱和珠宝去找了负责押犯人去流放地的差役。
收买了一个差役，能在路上帮点小忙，让他们好过一点。
贺通海的眼神微微闪了一下，抱着包袱的手又紧了一些。
贺羽交代完这些事，便和杜媚娘离开了牢房。
狱头带着人过来给他们换绳子。
街道上
贺族长和何青山被衙役们押着前往菜市场。
贺通海、贺良他们在后面跟着。
在菜市场分开，被押送着出了城。
贺县令跪在行刑台上，他看到了站在一旁的老田。
心里也安定了下来。
以往都是他坐在高位，看着那些死囚静静的等待生命的终结。
现在位置调换了。
贺县令心里居然觉的有些好笑，他看着下面看热闹的百姓。
有害怕的，有兴奋的。
有盼着时间赶紧到了。
贺县令闭上了眼睛，等到下面见到了祖宗他一定要骂那始作俑者一顿。
显然有这个想法的不止贺县令一个。
“时辰已到，行刑。”
坐在高位上的卢县令，往地上丢下了一个令牌。
贺族长只觉得身后的牌子被取了下来。
身子被人往下按。
下一秒
一个东西咕噜咕噜的滚了下来。
贺青山看到这个吓得腿肚子打颤。
他看到那刽子手用带着符文的白布，绑在了他爹的脖子上。
拿着刀来到了他面前。
他害怕的声音堵在了嗓子眼。
台下的贺羽偏过脸，闭上了眼睛。
刘武拉着几口棺材在人群外面等着，听到在场人的惊呼声。
他也不往里看凑热闹。
砍了一批又一批。
那板车上都快放不下了。
三日后
刘武和贺羽又去了贺家的祖坟，贺羽上了三支香。
没有下跪。
刘武也问过贺羽为什么不跪，贺羽表示他不在族谱上，
不算贺家人。
刘武忙完这件事也回到了，家里收麦子种高粱。
一直到冬天下的初雪。
刘武才又再一次进城见到了贺羽。
此时的贺羽和以前不一样了，看着比以前成熟了许多。
今日是贺羽的15岁生辰，要举办束发仪式。
陆夫子特意从平城赶回来，给贺羽束发。
这也是刘武第一次正式的见陆夫子。
陆夫子是一位高洁之士，他虽然已经年过四十。
但依然保持着乐观积极的心态。
陆夫子是第一名士黄老的关门弟子，很多权贵们都想上门请黄老出山当幕僚。
但是黄老不问世间事，只让陆夫子代替他下山。
陆夫子彼时刚入京师，就得到很多官员的邀请。
他听从师傅的话要去他师父一直想去的平城看看。
再见识了京师的繁荣后，便出发来到了平城。
恰逢
贺家投来邀请，他也想在平城多待一段时间便同意了
没想到居然遇到了一个好苗子，一个天才。
因为贺羽，陆夫子便长久的留在贺家的私塾。
陆夫子看着贺羽的好友，上下打量了一番。
周身的气度倒是不凡。
交谈了几句发现这个小孩，对世间的事情都有自己的不错的见解。
很不错，配得上做贺羽的朋友。
刘武和陆夫子说了几句话，便来到了外面。
今日来参加宴席的都是贺羽认可的人。
他娘，还有左叔和左叔的干儿子左鸽。
陆夫子多看了左鸽一眼，看左鸽的面相有点眼熟。
左鸽笑呵呵的和左强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逗得左强发笑。
陆夫子和贺羽说好等到贺羽及冠时，他要亲自给贺羽加冠。
用过饭陆夫子便连趁城门还未关时离开。
贺羽站在城门外看着离去的马车，心里有些酸涩。
刘武在旁边嗑着瓜子，咔嚓咔嚓；“人都走远了，别看了。”
嗑瓜子的声音影响了贺羽心中的惆怅。
那点情绪都被咔嚓咔嚓的声音给搅合没了。
看向刘武说；“你就不怕上火，吃那么多瓜子。”
刘武分给了贺羽一把；“又不是天天嗑。
走啦走啦大冷天的，冻死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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