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倩堵着门口不让龙浩走,他感觉自己快要气爆炸了。一股怒火顶到脑门,烧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
“你……你这不是存心要我好看吗……我龙浩在望京大小也算是个人物!现在被女人堵在办公室里不敢出门?传出去我他妈还混不混了?兄弟们怎么想?他们不会觉得是你小倩拦着我,会说是我龙浩怂了!我就是个软蛋拿女人当挡箭牌!”
他越说越激动,积压的情绪像火山一样喷发,“你凭什么管我啊?你是我啥人呀?我爹我妈都管不住我,你他妈疯了吧!”
暴怒的男人理智早已烧成灰,他抄起桌上玻璃烟灰缸,用尽全身力气,“哐”地一声狠狠砸向对面墙壁上。
“让你管!我他妈的不出去了,咱们一起疯……我一个当大哥的,让兄弟们穿着我的衣服出去替我送死……这他妈的是哪跟哪呀……”
龙浩红着眼睛挥动拳头,狠狠砸到在旁边红木酒柜,上面玻璃门,整面钢化玻璃应声而碎,噼里啪啦砸在地上,他感到右手一阵剧烈疼痛。
殷红的鲜血,从一道深可见骨伤口里涌了出来,顺着他颤抖手指滴滴答答往下淌。
小倩自始至终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她没有惊叫,也没哭喊,依旧稳稳站在门口,静静看着他发泄,看着他把办公室砸得一片狼藉。
只是那双大眼睛里蓄满了泪水,此刻终于承受不住重量,眼泪一颗接一颗无声滚落,砸在她的衣襟上。
等龙浩折腾够了,筋疲力竭时候,胸口起伏慢慢平复下来,小倩这才挪动脚步。
她走到茶几旁从最下面抽屉里,拿出一个小急救箱。
她走到龙浩身边,伸出微微发颤的手,小心翼翼抓起那只手。
“你骂吧,”她声音很轻,带着浓重的鼻音,像羽毛扫在心尖上,“骂完了,你心里也就痛快就行了。”
她打开止血粉瓶子,把白色粉末撒在那道狰狞伤口上。
“见点红好。”她低声说着话,又像是自言自语,“今天你有血光之灾,见了血估计灾也就破了。”
龙浩喘着粗气,低头看着她专注的侧脸,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未干泪珠。
他感觉心里那股毁天灭地狂躁感,像是被一只无形手慢慢抚平,一点点压了下去。
小倩拿起干净纱布,开始一圈一圈缠绕他的伤口,动作熟练得让人心疼。
“你是当家的,是大家的主心骨。啥事都拎着刀片子自己往前冲,那还养下面那么多兄弟干什么呢?你得稳得住心神,心静了眼睛才能亮,能看清楚眼前的人和事。”
她系好纱布,打了个结实不太紧的结,继续说:“人心要是乱了就跟破灯笼一样,看着亮堂,风一吹就灭了。眼下这么多张嘴等着你吃饭呢,你要是……要是真有点什么事,他们怎么办?你想想啊,吕布比不比你猛,就是因为他有勇无谋,才会死那么早。三国里的人物,哪一个能打过他?最后他却死的比谁都残,这位猛将战斗力是拉满了,这么一个武功高强人物,最后不是战死沙场,而且被曹操砍了脑袋,他最大败笔就是不听劝,一意孤行。”
小倩坐到沙发上,把药盒子放回抽屉里,哽咽着说了一席话:“我不太喜欢跟别人讨论我家世,我是后妈,我娘在我很小时候就去世了。我八岁那年,父亲娶回来一个女人,她到我家后又生了一个男孩。我在家里不吃香,十岁时候就开始做家务了。那时候我特别羡慕上学的孩子我,每天会偷偷跑到学校的墙根下,偷着听老师讲课,因为这事我没少挨打。我跟弟弟感情可好了,从小就是我看着他长大的。可是我继母对我不好,小时候经常打我。我心里特别恨她,你是不知道呀,她打我时候用牙咬,专门往我大腿里子上咬!”
“你爸不管吗?”
“我爸经常在外地打工,我继母已经跟他掏完耳朵了,说我撒谎,不听话。有一次我被她吓得月经半年多没走,整天提心吊胆的。我弟弟八岁那年,我做了一个梦,梦到满嘴牙齿都掉了。我知道家里要死人,我以为会是我继母,因为她太恶毒了,我以为老天终于开眼了,会把她收走,可是死的却是我弟弟!他不小心掉进河里被淹死了,他的尸体被打捞上来时候……”小倩说不下去了,用手捂着脸失声痛哭。
龙浩抬起没受伤的左手,一把搂住她:“不说了,不说了,都过去了。”
“如果……如果那天我能意识到是他,我要是看着他,他就不会死了……”
“唉……”他长长叹了口气,声音里充满无力与内疚,“你这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蛇影啊。”
“我就想不明白了,那条河我也跳过,可是想死的人它不收,一个孩子呀,才八岁的孩子,它就这样把我弟弟生命给收走了。”
“以后……不能在干这种啥事了。”
“我不但没死成,还有了一些感应,甚至……能通过面相识人……可是懂的越多,失望也就越多。我就想不明白了,老天给了我这样的灵感,究竟想让我做什么。有了这些看透事物感应,我却越来越痛苦了。就像我能感觉到你要有大祸临头,你知道我是什么样的心情吗?”
龙浩看着她哭得梨花带雨,第一次感受到心疼一个女人。
对于男女之间的事,他心很大,从来不替对方考虑。
直到跟刘永静结婚以后,他迫切想要个孩子,得让老李家后继有人。
至于那些情呀爱呀,对他来说都是电视剧里有的东西。现实生活中男人只有欲望,而欲望过后就是责任。
龙浩替她擦拭眼泪,手指带着温热体温,触感有些粗糙,却又异常柔软,这不像是一双常年握刀动枪的手,倒像是艺术家手。
小倩慌忙低下头掩饰自己的失态,两人谁也没有再说话,而默契地挨着坐在一起,办公室里陷入了死一般寂静。
想到冯二替他去黑河子,龙浩感觉像是被扔进一个慢速运转的磨盘里,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他身体被困在这柔软的沙发里,灵魂却早已飞到了几十公里外黑河子。
他想象着兄弟们在枪林弹雨中拼命,想象着冯二穿着他的衣服吸引火力,想象着嘎子可能正在遭受折磨……
这种无能为力等待,比被人砍几刀还难受。
时间,仿佛过去了好几个世纪,他也只能默默地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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