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宁宫赐婚风波虽暂歇,却在宇文渊心中投下了巨大的阴影。他几乎是夜不能寐,一闭眼就是太后那慈爱却可怕的笑容,以及慕容玉那张看似无辜实则可恨的脸!
逐风那边对慕容玉的调查进展缓慢。此人像是凭空冒出来的,数月前才在京城文人圈崭露头角,凭借惊艳的诗词书画迅速打开局面,交往的都是清流文士,背景干净得近乎完美,反而更显可疑。码头那夜的神秘人更是踪迹全无,仿佛从未出现过。
这种失控感让宇文渊极其烦躁。他决定不再被动等待,必须主动出击,亲自去试探那个慕容玉!
借口是现成的——答谢“玉公子”在太后宴会上出言相助(虽然他觉得那家伙根本没安好心),以及……探讨一下“苏瑶”日后该如何应对太后可能的再次“关怀”。
于是,一封以“苏瑶”名义书写、字迹勉强算得上娟秀(模仿了闺阁笔法,但仍透着一股不易察觉的力道)的请柬,被送到了慕容汐的别院。
慕容汐接到请柬,看着上面那别别扭扭的字迹,几乎能想象出宇文渊写下这封信时咬牙切齿的模样。
【呵,这就沉不住气了?想要试探我?】她唇角弯起,欣然应允。正好,她也想看看,经过赐婚惊吓后,这位王爷又要演哪一出。
三日后,京城最负盛名的茶楼“一品香”雅间内。
慕容汐提前到了片刻,临窗而坐,慢条斯理地烹水沏茶,动作行云流水,赏心悦目。阳光透过雕花窗棂,在她周身镀上一层柔和光晕,更显公子无双。
门被轻轻推开,“苏小姐”在侍女的引导下走了进来。
今日的“她”似乎吸取了教训,穿了一身相对素雅的湖蓝色长裙,发饰也简化了许多,只簪了一支碧玉簪和几朵小巧的珠花。然而,那份刻在骨子里的挺拔和因不适而微蹙的眉头,依旧与这身装扮格格不入。
慕容汐起身相迎,笑容温润:“苏小姐肯赏光,是在下的荣幸。快请坐。”
宇文渊微微颔首,尽量让步伐显得轻盈,在慕容汐对面坐下。雅间内茶香袅袅,安静怡人,反而让他更加不自在。尤其是单独面对慕容玉,总让他想起那些尴尬又悸动的瞬间。
“日前宫中,多谢公子出言解围。”宇文渊捏着嗓子,努力让声音听起来柔婉,却依旧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僵硬。
“小姐言重了。”慕容汐将一盏刚沏好的碧螺春推到他面前,目光关切,“那日见小姐受惊,在下心中亦是不安。太后娘娘也是爱惜小姐,才多有关切。只是不知……日后小姐有何打算?”
她巧妙地将话题引向宇文渊最头疼的问题。
宇文渊闻言,脸色微黯(倒不全是装的),叹了口气:“还能有何打算?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只是经此一事,怕是日后更难清净了。”他抬起眼,看向慕容汐,眼神里带着恰到好处的忧愁和一丝依赖(他自己都快被恶心吐了),“公子见识广博,不知……可否为苏瑶指点一二?”
慕容汐心中暗笑,面上却是一片真诚:“小姐过谦了。在下以为,小姐若想暂避风头,或可称病静养一段时日,待风头过去再说。再者……”她话锋一转,状似无意道,“小姐毕竟是靖安王府的表亲,王爷雄才伟略,掌管京畿,若有王爷庇护,想必无人敢过多为难小姐吧?”
她说着,仔细观察着“苏小姐”的反应。
宇文渊心中冷笑:【果然开始打探王府和本王了!】他面上却露出几分无奈和……幽怨?
“表兄他……军务繁忙,日理万机,岂会为我这等小事分心?况且……”他适时地低下头,声音微涩,“表兄性情冷峻,不喜外人打扰,我虽寄居王府,实则也难以常见其面。”
【哼,本王就站在你面前,你还想怎么见?】宇文渊内心吐槽,演技却越发精湛,将一个不受重视、孤苦无依的“表小姐”形象塑造得入木三分。
慕容汐眸光微闪,心中已有计较。看来这位王爷对自家“表妹”似乎并不怎么上心?或者,这本身就是一种保护?
她不再追问王府之事,转而笑道:“王爷心系天下,自是辛劳。小姐也不必过于忧心,车到山前必有路。就如今日这茶,初尝微涩,回味却甘。小姐不妨尝尝?”
宇文渊正觉得口干舌燥,闻言便端起茶杯。他哪里懂什么品茶,平日里在军营都是大口灌凉水,此刻学着慕容汐的样子小口啜饮,却因心神不宁,忘了吹凉,一口热茶烫得他舌尖发麻,差点失态喷出来!
“咳!咳咳!”他强行咽下,呛得眼泪都快出来了,脸颊瞬间涨红。
慕容汐见状,连忙递过一方干净丝帕,语气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笑意:“小姐慢些喝。可是这茶不合口味?”
宇文渊接过丝帕捂住嘴,狼狈不堪,心中大骂这该死的破茶和更该死的慕容玉!他摆摆手,声音闷在帕子里:“没、没事……是苏瑶自己不小心……”
慕容汐看着他耳根都红透了的模样,觉得有趣极了。她故意凑近了些,压低声音,像是分享什么秘密般道:“其实不瞒小姐,在下初次品茶时,也曾被烫过,还打碎了家父心爱的茶盏,被好一顿训斥呢。”
她这带着几分自嘲和亲近意味的话语,让宇文渊愣了一下。他抬起有些水汽氤氲的眼睛,看向近在咫尺的慕容玉。对方眼神清澈,带着温和的笑意,仿佛真的在安慰他。
那一刻,防备心似乎松动了一瞬。
【这家伙……偶尔也不是那么讨厌……】
但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他狠狠掐灭。【警惕!宇文渊!他在套近乎!】
他定了定神,放下丝帕,努力恢复平静:“让公子见笑了。”
“是在下招待不周才对。”慕容汐从善如流地坐回去,目光扫过他因擦拭而略显凌乱的衣领。忽然,她目光微微一凝。
宇文渊的颈项修长,因刚才的呛咳和热度,领口微微敞开了一线,露出了喉结下方一小片肌肤。而就在那肌肤之上,似乎有一道极淡的、已经快要愈合的……红痕?像是被什么细绳之类的东西勒过留下的浅淡印记。
慕容汐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
那位置……那形状……
她猛然想起码头那夜,那个穿着紧身夜行衣、身材高挑窈窕的神秘人!虽然当时夜色昏暗,又满是红粉,但她依稀记得,在与那神秘人短暂交手时,自己的指尖似乎无意间勾到了对方颈间什么细韧的东西,当时未及细想……
难道……
宇文渊并未察觉自己已然露了破绽。他见慕容汐突然沉默,只是低头喝茶,还以为自己方才的失态让对方无语了,心下更是懊恼。
为了打破尴尬,他没话找话:“公子这沏茶的手艺真是极好,不知师从何人?”
慕容汐抬眸,已恢复了平日里的云淡风轻,笑道:“不过是闲来无事自己琢磨的野路子,登不得大雅之堂,让小姐见笑了。倒是小姐……”她话锋一转,目光再次落回宇文渊身上,带着几分意味深长的探究,“小姐似乎……不常饮茶?我看小姐执杯的姿势,倒像是……惯于执握更重些的东西?”
她的目光似有若无地扫过宇文渊放在桌面上、指节处带着细微薄茧的手。
宇文渊心中猛地一凛!【糟糕!习惯性握剑的手势暴露了!】
他下意识地想将手缩回袖中,但立刻意识到这反而是欲盖弥彰,只能强作镇定地笑了笑,胡乱编造:“公子说笑了。幼时家中清贫,常帮母亲做些粗活, 是那时留下的痕迹,让公子见笑了。”他差点又习惯性带出官话腔调,赶紧用柔弱的语气掩饰过去。
慕容汐但笑不语,只是那笑容在宇文渊看来,愈发显得高深莫测。
接下来的茶叙,宇文渊如坐针毡,只觉得慕容玉的每一句话都像带着钩子,每一个眼神都像能看穿他。他原本准备好的试探之词,一句也没能顺利说出口,反而差点被对方套去不少信息。
好不容易熬到茶凉,宇文渊立刻起身告辞,几乎是落荒而逃。
慕容汐站在窗边,看着楼下“苏小姐”近乎同手同脚、僵硬地登上王府马车离去,终于忍不住,低低地笑出声来。
她摩挲着微温的茶杯边缘,眼中闪烁着极度兴奋和玩味的光芒。
“紧身夜行衣……颈间勒痕……不善品茶……指腹薄茧……对王府事务讳莫如深……”
“宇文渊啊宇文渊……”
“这可真是……太有意思了!”
而毫不知情的宇文渊,还在为今日试探失败和自己可能露出的破绽而懊恼万分。
这场错位游戏的主导权,在无声无息中,已经开始悄然转移。
真正的较量,此刻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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