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书送出的当日午后，北狄使者便带着贺破虏的回复回到了北狄帐内。
阿古律让人将战书呈上，只见上面寥寥数语，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 三日后，城北平原，准时赴约。
“看来贺破虏是铁了心要在平原上跟咱们分个胜负了。”
阿古律将战书放在案几上，“难道他们有什么别的部署，让斥候加紧巡逻，可不能让他占了便宜。”
信都城内，黄狗儿站在地图前，道：“贺将军，阿骨律吃过伏击的亏，对咱们的动作定会加倍提防。寻常的虚实之计怕是瞒不过他，得反着来。”
“反着来？” 萧如意眉头微蹙，往前凑了两步，“你的意思是，明着做的是真动作，暗地里搞的反而是假的？”
“正是。” 黄狗儿指尖重重点在地图上的低洼地带，“北狄斥候必然会紧盯咱们的动向，若咱们在明处大张旗鼓搞动作，阿骨律反倒会疑心是陷阱。不如把真动作摆在明处 —— 让士兵们白日里就在这片低洼地挖掘壕沟，不用刻意遮掩，只是挖得浅些，看着像应付了事的样子。”
贺破虏眼中闪过精光，摸着下巴沉吟道：“那暗处的假动作呢？总不能一点动静都没有，不然阿骨律也会起疑。”
“派一支小队夜间悄悄摸到开阔地带，挖些深不见底的暗坑，再用薄木板盖着。” 黄狗儿嘴角勾起一抹弧度，“故意留下些挖掘的痕迹，让斥候能轻易发现。阿古拉吃过伏击的亏，定会把这暗处的动作当成咱们的杀招。”
林大虎挠头道：“明着挖浅壕，暗处藏深坑…… 这能管用？阿骨律那么精明，会不会看出来？”
“阿骨律生性多疑，又自恃骑兵优势。” 黄狗儿耐心解释道，“他见咱们在明处挖的壕沟又浅又乱，定会想，咱们要是真靠这个挡骑兵，未免也太儿戏了，必然以为是仓促间做的样子货；而夜里发现的暗坑，做得越是精致，他越会当成咱们真正的依仗，觉得这才是咱们花心思布置的陷阱，必然会派重兵探查，甚至提前派人填平，耗费他们的精力。”
王破军点头附和：“这招够阴！等他们把心思都放在对付暗坑上，那处明着挖的浅壕，咱们再悄悄加深，到时候反倒能成致命杀招。”
贺破虏抚掌道：“好！就这么办。我这就安排人手，明处的队伍要装得懒散些，挖壕沟时嘻嘻哈哈，让北狄斥候看着就觉得是敷衍了事；暗处的小队则要做得隐蔽，只在午夜动手，故意留下些脚印和工具痕迹。”
“还得加些细节。” 黄狗儿补充道，“让明处的士兵多带些破损的工具，挖一阵就歇工喝水，嘴里还得念叨着‘这破沟挖了也白挖，挡得住谁啊’；暗处的小队则要带全新的铁锹，挖出来的土堆得整整齐齐，旁边再放几个标记陷阱位置的木牌，不用写清内容，看着就像精心布置的陷阱。”
萧如意眼睛一亮：“这样一来，北狄斥候就算起疑，看到这些细节，也会觉得明处的是假，暗处的是真。”
“没错。” 黄狗儿点头，“细节越到位，他们就越容易深信不疑。”
三日内，信都城外呈现出诡异的景象。
白日里，低洼地带的士兵们懒洋洋地挥着锄头，挖的壕沟最深不过三尺，还歪歪扭扭，时不时传来哄笑声，有人喊道：“这沟挖得还没我家菜窖深，北狄骑兵一脚就能跨过去！”
到了深夜，开阔地带却有黑影闪动，铁锹挖土的声音压得极低，天亮前又悄然撤离，只留下几堆新土、散落的木屑和几个模糊的木牌。
北狄斥候果然将两处动静都报给了阿骨律。
“大汗，那虞人果然在耍花样！” 阿古拉指着沙盘上的标记，语气肯定，“开阔地带深夜有异动，新土堆得整齐，还有标记牌，定是在挖陷阱；低洼处那些浅壕，士兵们挖得敷衍，还满口怨言，一看就是糊弄人的。”
阿骨律盯着沙盘冷笑：“他以为这样就能瞒过本汗？白日里的浅壕是障眼法，故意做得那么差，就是想让咱们放松警惕；夜里挖的才是真杀招，做得那么精致，显然是花了心思的。传令下去，派五千步兵带着木板和碎石，明日天亮后就去填平开阔地带的暗坑！”
“大汗英明！” 阿古拉躬身领命，又道，“那低洼地带的浅壕，要不要派人去看看？”
“不必了。” 阿骨律摆手，“那种浅壕，骑兵冲锋时根本不放在眼里，填不填都一样。咱们的重心，就是把那些暗坑处理干净，让骑兵能顺利冲锋。” 阿古拉心中彻底放下了对低洼地带的警惕。
这三日信都城内的校场上，尘土飞扬。
黄狗儿站在高台上，看着下方正在训练的山东兵，林大虎则站在队伍前列。
“都给我精神点！” 黄狗儿的声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今日咱们练个新章程，听好了！”
士兵们纷纷停下动作，齐刷刷地看向高台上的黄狗儿。
黄狗儿高声道：“待会儿我喊‘向左进攻’，你们表面上要做出向左的样子，拉出进攻的架势，听明白了吗？”
“明白！” 士兵们齐声应道，声音洪亮。
黄狗儿点点头，继续道：“但实际上，你们要注意林将军的动向，他往哪冲，你们就跟着往哪冲，要快，要猛，不能有丝毫迟疑！这是咱们山东兵的秘密指令，除了咱们自己人，绝不能让外人知晓，清楚吗？”
“清楚！” 士兵们再次应道，眼神中多了几分了然。
林大虎向前一步，沉声道：“都看好了！我冲锋时，会举枪向前指，这个手势就是信号，不管黄将军说什么，看到这个手势，就跟着我冲！” 说着，他举起长枪，向前猛地一指，动作干脆利落。
士兵们纷纷点头，将这个手势牢记在心。
“好，现在开始演练！” 黄狗儿高声下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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