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疏白蜷在沙发角落,手指笨拙地在平板上划来划去。
他其实根本不会用这种高级设备——沈家只给他最老式的按键手机。
屏幕上的游戏图标点开又关上,注意力全被不远处的谈话吸引。
“……荣盛那边已经开始接触政府人员……”助理压低声音,“我们安插的人说,他们准备在环保评估上做文章……”
谢拾青指尖敲击着沙发扶手,突然打断:“把城南那块地的资料调出来。”他的声音比平时冷了几分,“顺便查查王局最近和谁吃过饭。”
单疏白不自觉屏住呼吸。
他听不懂这些商业术语,但谢拾青此刻的气场让他想起沈兖楚处理家族事务时的样子——像头蓄势待发的狼。
“今天就到这。”谢拾青突然起身,助理识趣地告退。
客厅骤然安静,单疏白后知后觉地发现一道视线落在自己身上。
他抬头,正对上谢拾青似笑非笑的眼睛。
被抓包的小兔子眨了眨眼,突然露出个乖巧的笑容,企图蒙混过关。
谢拾青被他这招逗笑,伸手捏了捏他软乎乎的脸蛋:“走吧,去商场买衣服。”
听到二字,单疏白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僵。
上次去商场还是三年前,他被沈家亲戚,当众嘲讽到落荒而逃。
“放心。”谢拾青一把将他拉起来,掌心温度透过衣料传来,“有我在。”
单疏白怔怔地望着他。
这个人怎么总能看穿他的恐惧?
从过敏药到光脚警告,现在连他对人群的ptsd都……
心底涌起一股陌生的暖流,像是冻僵的人突然被塞了个暖水袋,烫得他眼眶发酸。
——谢拾青图什么呢?
单疏白低头看了看自己。
除去谢拾青给他的衣服。
旧衬衫,磨白的牛仔裤,全身上下最值钱的可能是……他摸了摸口袋里的餐巾纸。
嗯,果然是个傻子才会对他有所图。
想通这点后,单疏白脚步轻快地跟着上了车。
车内弥漫着淡淡的雪松香。
谢拾青单手扶着方向盘,腕骨在阳光下泛着冷白的光。
他开车时格外专注,浓密的睫毛垂下,在眼睑投下小片阴影。
下颌线随着转头查看后视镜的动作绷紧,喉结在领口若隐若现。
单疏白抓着安全带,看得入迷。
……想画。
想用炭笔勾勒他眉骨的弧度,用水彩晕染他眼尾中的自信与随性,用油画棒涂抹他脖颈与锁骨交界处的阴影——
“怎么了?”谢拾青突然转头,正好逮住小画家痴迷的目光。
“哥哥好看。”单疏白实话实说。
谢拾青挑眉:“不是帅?”
“是好看。”单疏白认真地比划,“线条很流畅……”他的手指在空中虚描着谢拾青的轮廓,“适合当画画模特。”
谢拾青低笑出声,腾出右手揉了揉他的脑袋:“那以后只给你画。”
车子驶入商场地下车库时,单疏白突然抓住他的衣角:“哥哥。”
“嗯?”
“谢谢你。”他的眼睛在昏暗的车库里亮得出奇,“你是第一个……对我这么好的人。”
似是害羞似的又低下头:“我也会对你好的。”
声音小但很坚定。
谢拾青呼吸一滞。
这一刻他无比确定——沈兖楚那个混蛋,绝对在下一盘很大的棋。
商场总经理早接到消息,带着各部门主管在VIp通道严阵以待。
谢拾青一个眼神扫过去,众人立刻识趣地散开,只留下两个训练有素的导购远远跟着。
“放松。”谢拾青捏了捏单疏白紧绷的手腕,带他走进一家低调奢华的店铺。
墨色大理石地面上,品牌Logo用金线勾勒,在灯光下泛着暗芒。
店长见到谢拾青立刻迎上来,目光在两人交握的手上微妙地停顿了一秒。
“最新一季适合他的都拿来。”谢拾青往真皮沙发上一坐,顺手把单疏白按在身边,“慢慢挑。”
等店长离开,单疏白立刻揪住谢拾青的袖口:“会不会太贵了?”他声音压得极低,像是怕被听见。
谢拾青被他这模样可爱到,也配合地凑近耳语:“这家店是哥哥开的。”温热的呼吸拂过耳廓,“随便穿,不要钱。”
单疏白眼睛地亮起来,像是盛满了星星:“哥哥好厉害!”
这崇拜的小眼神让谢拾青胸口发胀。
他屈指刮了下单疏白的鼻尖:“努力赚钱才能养你。”
“我很好养的!”单疏白急忙摇头,手指比划着,“一天……一顿饭就够了!哥哥的钱要留着自己花。”
谢拾青忽然觉得心脏被什么击中。
他捧住单疏白的脸,拇指摩挲着那小块婴儿肥:“我的钱多到能买下这条街。”声音不自觉地放柔,“而且……”
他望进那双澄澈的眼睛,第一次放任自己说出真心话:“我很喜欢你,所以想给你花。”
这句话像颗蜜糖,在空气中拉出甜腻的丝。
单疏白怔了怔,突然把脸埋进谢拾青掌心蹭了蹭,像只撒娇的奶猫:“我也喜欢哥哥!”
——没有人比谢拾青对他更好。
在单疏白简单的世界里,喜欢就是喜欢。
谢拾青给他买药,记得他爱喝荔枝玫瑰冰茶,还会温柔地揉他头发……这些足够他献上全部的信任。
店长带着店员推着三排衣架回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一幕——向来生人勿近的谢大少,正用从未有过的温柔眼神,注视着怀里那个蹭他手掌的少年。
“这件怎么样?”谢拾青拿起一件雾蓝色针织衫在单疏白身前比划,“衬你眼睛。”
单疏白刚要点头,突然被谢拾青接下来的话惊到瞪圆眼睛——
“全部包起来。”谢拾青对店长说,“再配三十套当季新款,明天送到我公寓。”
“哥哥!”单疏白急得去捂他的嘴,“太多了!”
谢拾青趁机在那掌心亲了一下,笑得像只偷腥的狐狸:“不多,正好够我的小画家一天换一套。”
“不行!”
“行吧,那就挑几件。”
谢拾青修长的手指滑过衣架,眉宇间是从未有过的认真。
他拎起一件奶白色羊绒毛衣在单疏白肩头比了比,又换了件浅灰卫衣对照,连袖口走线的细节都要反复检查。
“先试这套。”他最终选了件淡粉色连帽卫衣,胸口绣着只打哈欠的小奶猫。
更衣室帘子拉开时,谢拾青呼吸一滞——
蓬松的卫衣衬得单疏白像个大学生,帽檐下露出几绺翘起的呆毛。
他不安地拽着衣摆,脸颊被粉色映得泛红:“会、会不会太幼稚了?”
谢拾青喉结滚动:“不会。”他声音有点哑,“很可爱。”
第二套是雾蓝色针织衫配米色休闲裤。
单疏白走出来时,整个店铺仿佛被阳光洗过——他干净的像初雪,连袖口露出的手腕都泛着瓷光。
店里的女店员忍不住小声惊呼。
最后一套是谢拾青的私心。
黑色高领毛衣勾勒出单疏白漂亮的肩颈线,修身西裤包裹着笔直的双腿。
最要命的是腰臀比——明明裹得严严实实,却莫名让人口干舌燥。
“咔嚓。”
谢拾青明目张胆地举着手机连拍数张。
单疏白慌慌张张去抢,被他顺势搂进怀里:“拍的好不好看?”
照片里的少年或懵懂或羞涩,每张都像精心构图的画报。
单疏白看得入神,突然抬头:“我也要拍哥哥!”
“两个人一起拍才有意思。”谢拾青调出前置摄像头,突然低头在单疏白发顶落下一吻。
画面定格——
镜头里,高大的男人眉眼温柔,怀中的少年睁圆了眼睛,耳尖红得滴血。
背景虚化成光斑,仿佛全世界只剩下他们。
“这张给我好不好?”单疏白小声请求,随即想起什么似的垮下脸,“可我没有手机。”
谢拾青被他这变脸绝活逗笑,额头抵着他肩膀笑得发颤。
单疏白连忙环住他的腰,生怕人笑到地上去:“别笑了,肩膀硌得很疼的。”
“好好好……”谢拾青抬头抹掉笑出的泪花,捏捏他鼓起的脸颊,“走,现在就去给你变个手机出来。”
单疏白狐疑地瞅着他:“哥哥会魔术?”
“不会。”谢拾青牵起他的手往外走,“但哥哥会刷卡。”
阳光透过商场玻璃穹顶洒下来,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单疏白偷偷瞄了眼交握的手,突然觉得——
这个幼稚鬼,好像真的会魔法。
因为只要他在就会觉得很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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