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疏白蜷缩在床角,下巴抵着膝盖,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自己的嘴唇——那里似乎还残留着谢拾青的温度和气息。
门被锁上的声他再熟悉不过,但此刻他全然不在意。
脑海里全是谢拾青吻他时的画面:男人深邃的眉眼近在咫尺,呼吸灼热地交织,唇齿间的薄荷糖味道清冽又温柔。
——为什么亲他呢?
单疏白困惑地眨眨眼。
妈妈说过,亲吻是表达喜欢的方式。
小时候他经常亲妈妈的脸颊,妈妈也会温柔地回亲他的额头。
可谢拾青的吻不一样,不止是嘴唇相贴,还有更深入的、令人战栗的纠缠……
“爸爸为什么咬妈妈的嘴巴?”六岁的单疏白举着画满向日葵的作品,歪着头问道。
林清瞬间从单明川怀里弹开,脸红得像他颜料盒里的朱砂色:“因、因为……”
单明川笑着把他举起来:“这是表达最喜欢的方式!”
单疏白突然把脸埋进掌心,耳尖红得滴血。
所以谢拾青对他……是最喜欢的意思吗?
可他们都是男生啊。
小时候沈兖楚对他说过,男孩子只能和女孩子亲亲。
但谢拾青的怀抱那么暖,吻他的时候心跳声大得像打鼓,让他想起爸爸看着妈妈时的眼神……
单疏白抱紧双膝,将脸紧埋在腿上。
——谢拾青亲他,是因为喜欢他。
这个认知让他心脏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可随即,困惑又涌上心头:自己明明这么糟糕,为什么会被谢拾青喜欢呢?
他低头看着自己苍白的手腕,上面还有沈家留下的伤痕痕迹。
他不够聪明,不够勇敢,连最简单的反抗都学不会……可谢拾青却说他是最好的。
单疏白抿了抿唇,忽然想起小时候妈妈教他画画时说的话:“小宝的画里藏着星星。”
或许在谢拾青眼里,他也藏着星星?
这个念头让他耳尖发烫。
但随即又想起离开时谢拾青受伤的眼神——他惹谢拾青生气了。
单疏白无措地揪着被角。
以往被人讨厌时,他只要安静地消失就好。
可一想到要对谢拾青这样做,胸口就闷得发疼。
脑海中突然浮现谢拾青将他按在墙上深吻的画面,男人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敢跑就打断你的腿。”
莫名有种很危险的感觉。
单疏白吓得一哆嗦,连忙摇头甩开这个可怕的联想。
——还是画画吧。
他轻手轻脚地爬下床,从床底拖出藏着的素描本。
那幅未完成的《萤火与拾青》还差最后几笔——画中的谢拾青站在月光下的花海里,回眸时眼里盛着整个星河。
铅笔在纸上沙沙作响,单疏白的眼神逐渐专注。
他画谢拾青微扬的唇角,画他被风吹起的衣角,每一笔都小心翼翼,仿佛在对待世间最珍贵的宝物。
要是谢拾青收到这幅画,会不会稍微原谅他一点?
单疏白咬着笔头想了想,又在角落添了只抱着萤火虫的小兔子——那是他自己,正怯生生地把光捧给喜欢的人。
嗯,他也最喜欢谢拾青。
窗外,沈家的监控摄像头无声转动。
而单疏白不知道,此刻谢拾青正站在私人实验室里,看着研究样本和研究院暗暗思考。
终有一天,要让单疏白能光明正大地画尽世间美好,再不用躲在阴暗处描绘虚幻的光。
这是他和沈兖楚约定好的。
单疏白坐在阁楼的地板上,铅笔尖在素描纸上轻轻摩挲。
画中是谢拾青第一次出现在他生命里的模样——男人倚在二楼栏杆边,衬衫领口微敞,指尖夹着未点燃的烟。
光影从侧面打来,勾勒出他锋利的下颌线,而那双总是含笑的眼,正穿过人群,准确无误地望向角落里的单疏白。
单疏白用橡皮擦轻轻蹭着画中人的衣褶,让布料看起来更柔软些。
他记得那天谢拾青的袖口沾了点威士忌,在灯光下像琥珀色的星星。
这是第一幅。
水彩颜料在调色盘里晕开,单疏白的笔尖蘸了点玫瑰粉。
这幅画比往常更大胆——落地窗倒映着两个相拥的身影,高个子的男人将少年抵在墙上亲吻。
少年的脚尖微微踮起,手指揪着对方的衣领,而谢拾青的手掌牢牢扣着他的后腰,仿佛要将他揉进骨血。
单疏白画到一半就把脸埋进膝盖,耳尖红得能滴血。
但他还是坚持完成了,甚至用金粉点缀了画面中飞舞的萤火虫——那是他心跳具象化的模样。
这是第二幅。
第三幅是最特别的一幅。
油画布上,谢拾青穿着居家服坐在沙发里看文件,而小小的单疏白蜷缩在他脚边画画。
阳光透过纱帘洒在他们身上,茶几上摆着成对的企鹅马克杯,角落里还有只打盹的布偶猫。
单疏白画得很慢,每一笔都带着小心翼翼的憧憬。
他不知道这样的未来会不会成真,但至少在这一刻,他允许自己幻想——
或许有一天,他也能有资格,站在谢拾青的光里。
当最后一笔画完时,晨光已经爬上窗棂。
单疏白把三幅画仔细包好,藏在床板下的暗格里。
等下次见面,他要鼓起勇气,把这些不敢说出口的,全部都交给谢拾青。
而此刻他并不知道,谢拾青正站在实验室拿着沈兖楚偷偷拿到单疏白的血液,分析出来的报告攥紧了拳头——
血液里含有的,是能让人产生依赖性的神经抑制剂。
他的玫瑰,正在被慢性毒杀。
单疏白在走廊拐角拦住了沈兖楚,手指紧张地绞着衣摆。
他知道这里有监控,沈父沈母随时可能从手机里看到这一幕——但他必须赌一把。
“表哥……”他声音轻得像猫叫,从怀里小心地捧出牛皮纸包裹的画框,“能不能……”
沈兖楚条件反射地皱眉,余光扫过墙角闪烁的红点。
他应该像往常一样冷笑,应该把画摔在地上再踩两脚,最好再骂几句不知好歹的东西。
可单疏白仰着脸看他,睫毛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眼睛湿漉漉的像被雨淋湿的玻璃珠。
那目光让他想起十年前——小不点单疏白偷偷把省下的草莓蛋糕塞给他,说表哥学习辛苦。
“烦死了!”沈兖楚突然抢过画框,故意用监控能收听的音量骂道,“这种垃圾也敢让我送?”
画框边缘在他掌心勒出红痕。
转身时,他借着西装袖口的遮掩,轻轻捏了捏单疏白冰凉的手指。
知道是帮忙的意思后,单疏白翘了翘嘴角,目送完沈兖楚后便回到房间里睡觉。
睡得迷迷糊糊时闻到了一股奇异的香味。
头有些昏昏沉沉,但没有像之前那样直接昏睡。
门外传来沈母高跟鞋的声响,单疏白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当门锁转动时,他悄悄攥紧了口袋里的企鹅钥匙扣——谢拾青给的,上面还带着自己掌心的温度。
冰凉的针头刺入静脉时,单疏白盯着天花板胡思乱想:等下次见面,一定要问清楚那个吻的意义。
哪怕会害羞到爆炸,哪怕谢拾青又会用那种让他腿软的眼神笑着看他……
淡蓝色药剂在血管里扩散,意识逐渐模糊。
最后的画面是谢拾青在晨光中为他系鞋带的样子,眉目温柔得不像话。
——如果是谢拾青的话,男孩子和男孩子……应该也可以吧?
单疏白彻底失去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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