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在平静与微澜中继续流淌。
单疏白在“拾光计划”的支持下,创作渐入佳境,一幅描绘城市黄昏光影交融的大幅油画被选入了计划即将举办的首次联合画展,作为重点作品展出。
他的才华逐渐被小圈子内的专业人士所认可,性格也因自信的增加而开朗了些许,虽然依旧害羞,但与人交谈时不再总是紧张地低头。
然而,一个根深蒂固的误会,如同隐藏的暗礁,悄然影响着三位Alpha对他的认知和态度。
单疏白的外表实在太过出众。
皮肤白皙细腻,五官精致如画,尤其是那双浅焦糖色的眼眸,清澈懵懂,睫毛纤长浓密,不说话时,安静美好的样子像极了那些被精心呵护的、柔软易碎的omega。
加上他性格腼腆内向,不具攻击性,身上又完全没有Alpha或omega那种具有明显性别特征的信息素味道。
beta信息素通常极淡或近乎无味。
所有人都下意识地将他归入了omega的范畴——一个或许因为某些原因。
比如使用了强效抑制剂,或天生信息素极淡,而难以被感知到信息素的、漂亮的omega。
谢拾青、沈兖楚、苏清珏,无一例外,都这样认为。
这个认知,直接影响着他们对单疏白产生的兴趣和采取行动的逻辑。
对于谢拾青而言,这甚至是一个打破他固有偏好的意外。
谢拾青是个同性恋,且偏好强大、能与他并肩甚至在某些方面压制他的Alpha。
他享受那种强者之间的碰撞与征服感,无论是商场上还是情感中。
对于omega和beta,他向来缺乏兴趣,认为他们要么过于柔弱依赖,要么平淡无奇。
他身边从不缺投怀送抱的各色美人,其中不乏顶级omega,但他从未动心。
直到遇见单疏白。
起初,他只是被那双眼睛和那份干净气质所吸引,下意识地想要保护和靠近。
但当他深入调查,确认对方是个“omega”时,内心是感到一丝诧异的。
omega?
他怎么会对一个omega产生如此强烈的悸动和占有欲?
但很快,谢拾青发现,单疏白这个“omega”与他认知中的所有omega都不同。
他没有omega惯有的娇嗔、依赖或利用信息素吸引Alpha的本能。
他安静、独立、专注,在绘画的世界里散发着独特的光芒。
他的羞怯是源于性格,而非omega的柔弱;他的单纯是未经世事的纯粹,而非故作天真。
他甚至比很多Alpha都更坚韧,为了完成一幅画可以通宵达旦,不喊苦累。
谢拾青引以为傲的理智和偏好,在单疏白面前节节败退。
他发现自己不再执着于寻找能与他匹敌的Alpha,他只想得到这只特别的小兔子,把他小心地藏起来,宠着他,护着他,看他继续在自己喜欢的领域发光。
他想看他害羞脸红的样子,想听他软软地叫哥哥,想将他的一切都纳入自己的羽翼之下。
这种想完全拥有一个人、保护一个人的欲望,强烈到让他自己都感到心惊。
他开始更频繁地‘路过’美院,或在单疏白可能出现的画廊附近‘偶遇’。
他依旧克制,只是以艺术赞助人或前辈的身份与他交谈,谈论他的画作,给他一些恰到好处的建议,送他一些不会造成负担的精美画具或艺术书籍。
每次看到单疏白因为他送的礼物而露出惊喜又不好意思的笑容,谢拾青就觉得心中那榛果橡木般沉稳的气息里,仿佛渗入了一丝阳光,暖洋洋的。
他享受着这种缓慢靠近的过程,像在品尝一杯需要耐心醒的好酒,等待最佳的时刻。
沈兖楚那边,误会则带来了不同的“麻烦”。
沈兖楚喜欢苏清珏。
这一点,或许连他自己都还没有完全清晰地意识到,但他的本能和行为早已出卖了他。
他喜欢黏着苏清珏,喜欢逗他。虽然通常得不到回应,喜欢看他冷着脸却对自己无可奈何的样子。
苏清珏是他世界里最特别的存在,是他唯一愿意收敛脾气、小心翼翼对待的人。
但对单疏白,他的感觉截然不同。
他觉得这个小“omega”可爱、有趣,像只毛茸茸的小动物,让人忍不住想逗弄,想亲近。
这种亲近,更像是对美好事物的欣赏和一种大哥对小弟(?)的保护欲,不涉及情欲,更与他对待苏清珏时那种深入骨髓的依赖和渴望不同。
他依旧大大咧咧,觉得和单疏白交朋友是件挺不错的事,还能顺便支持一下青年艺术家的梦想,多好。
可他没意识到,他这种对单疏白“单纯”的亲近和兴趣,落在早已对他暗生情愫、且误会单疏白是omega的苏清珏眼里,是多么刺眼,多么容易引发误解。
苏清珏最近的心情持续走低。
沈兖楚依旧会时不时提起单疏白,说他画画进步真大,说他又在哪个小展览上看到他的作品了,甚至有一次还兴冲冲地拿着一张单疏白的画展宣传单,问苏清珏要不要一起去看。
每一次,苏清珏都觉得心口发闷,周身清冽的薄荷柠檬气息会不受控制地变得尖锐冰冷。
他越来越难以维持表面的平静。他厌恶沈兖楚对那个“omega”的关注,更厌恶因此变得不像自己的自己。
他开始更频繁地出现在沈兖楚身边,用一种近乎无形的、冰冷的气场,隔绝掉其他人。
尤其是潜在的对沈兖楚有意的omega的靠近,同时也下意识地,想要隔开沈兖楚和单疏白。
这天下午,沈兖楚原本约了单疏白,想请他帮忙参考一下新办公室的装饰画风格(借口)。
苏清珏“恰好”在同一时间有重要事情需要沈兖楚立刻去他公司处理。
沈兖楚无奈,只好再次给单疏白发信息道歉改期。
单疏白自然没有意见,他甚至有点庆幸。
沈先生太热情了,他有点招架不住。
而苏清珏,在沈兖楚放下手机后,状似无意地问:“又是那个单疏白?”
“是啊,”沈兖楚没多想,叹了口气,“清珏,你说我是不是太热情吓到他了?他好像总是很怕我的样子。我就是觉得他挺不容易的,一个omega在艺术圈打拼,想多帮帮他嘛。”
omega。
这个词语像一根针,再次刺痛了苏清珏。
他垂下眼帘,遮住眼底翻涌的情绪,声音冷得像冰:“既然知道是omega,就该保持距离。你的‘帮助’,在别人看来未必是好事。”
沈兖楚一愣:“啊?什么意思?我就是纯粹欣赏他的才华,交个朋友啊!我又没别的想法!”
“别人不会这么认为。”苏清珏抬眸,看向他,眼神锐利,“一个顶级Alpha,频繁接近一个年轻漂亮的‘omega’,你认为外界会怎么解读?你的‘帮助’,可能会给他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和非议。”
沈兖楚被他说得有点懵,挠了挠头:“没……没这么严重吧?我名声也没那么差吧……”
他仔细想了想,好像清珏说的也有点道理。他之前确实没考虑这么多,只是凭着自己高兴。
“那……那我以后注意点?”
苏清珏“嗯”了一声,不再说话,但周身冰冷的气息缓和了些许。
他要的就是沈兖楚的“注意”,最好能彻底远离那个单疏白。
然而,事情的发展往往出人意料。
画展筹备进入最后阶段,单疏白作为重点参展画家,需要配合做一些宣传工作,包括接受一家权威艺术媒体的专访。
采访地点约在了一家环境清雅的咖啡馆。
采访当天,单疏白提前到了,正有些紧张地坐在靠窗的位置等待记者。
就在这时,咖啡馆的门被推开,谢拾青和苏清珏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两人似乎是刚结束一场附近的商务会谈,顺路进来喝杯咖啡。
谢拾青一眼就看到了窗边的单疏白。
小omega今天穿了一件米白色的针织衫,衬得肤色愈发白皙,阳光透过玻璃窗洒在他身上,整个人柔和得像一幅画。
他正微微低着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咖啡杯的杯耳,侧脸线条柔和美好,长睫轻颤,似乎有些紧张。
谢拾青的心跳漏了一拍,几乎是下意识地就朝着那个方向走去。
苏清珏也看到了单疏白,眉头几不可查地蹙了一下。
他本想另寻位置,但见谢拾青已经走过去,脚步顿了顿,也跟了过去。
“单同学,这么巧。”谢拾青走到桌前,声音温和,榛果橡木的气息沉稳而令人安心。
单疏白闻声抬头,看到谢拾青,脸上立刻露出了惊喜又有些腼腆的笑容:“谢先生!您好!”随即,他又看到了谢拾青身后、面色冷淡的苏清珏,连忙也打招呼,“苏先生,您好。”
苏清珏微微颔首,算是回应,目光在单疏白脸上停留了一瞬。
近距离看,这个“omega”确实漂亮得过分,眼神干净得不像话。
也难怪沈兖楚那家伙……
“在等人?”谢拾青很自然地在他对面坐下,苏清珏则坐在了旁边稍远一点的位置。
“嗯,等记者做采访。”单疏白老实回答,有点不好意思,“是关于画展的。”
“紧张吗?”谢拾青问,语气带着安抚。
“有一点……”单疏白老实承认。
“不用紧张,就像平时聊天一样,把你的创作想法说出来就好。”谢拾青的声音有种让人平静的力量,“你的画很好,值得被更多人看到。”
正说着,咖啡馆的门再次被推开,沈兖楚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一边进来一边嚷嚷:“清珏!你走那么快干嘛!不是说好一起喝……诶?”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他看到了坐在窗边的三个人——谢拾青,苏清珏,还有……单疏白。
沈兖楚的眼睛瞬间亮了,三步并作两步就冲了过来:“哇!这么巧!单同学你也在!谢拾青你也在!你们在聊什么?”
他的到来,瞬间打破了刚才略显安静的气氛。甜暖的苦橙热可可气息也随之弥漫开来。
单疏白看到沈兖楚,刚刚因为谢拾青的安抚而放松的心情又提了起来,脸颊微红:“沈先生……”
苏清珏在看到沈兖楚出现的瞬间,周身的气息就冷了下去,尤其在看到沈兖楚很自然地就想往单疏白旁边的空位坐下时,他的眼神几乎要结冰。
就在这时,单疏白等待的记者也到了。
是一位干练的beta女性。
她看到这桌聚集了三位气质非凡、一看就非富即贵的Alpha,其中两位还是经常出现在财经版面的风云人物,明显愣了一下。
单疏白连忙站起来,对三位Alpha抱歉地说:“谢先生,苏先生,沈先生,我的采访要开始了,不好意思……”
谢拾青体贴地起身:“你忙,不用管我们。”
他看了一眼记者,微微点头,那眼神中的意味让记者心中一凛,瞬间明白了这位画坛新秀背后恐怕不简单。
沈兖楚虽然有点遗憾,但也知道正事要紧,挥挥手:“单同学加油!等你采访完我们一起吃晚饭啊!”
苏清珏没说话,只是冷冷地看了沈兖楚一眼,那眼神里的警告意味十足。
记者带着单疏白换到了里面更安静的包厢。
窗边这一桌,只剩下三位各怀心思的Alpha。
气氛一时有些凝滞。
沈兖楚率先打破沉默,好奇地问:“谢拾青,你跟我们单同学很熟啊?”他用了“我们”
这个词,让苏清珏的眉头皱得更紧。
谢拾青慢条斯理地喝了口咖啡,看了沈兖楚一眼,语气平淡:“拾光计划的支持对象,自然要多关注。”
“哦——”沈兖楚拖长了语调,眼神在谢拾青和单疏白刚才坐的位置之间转了转,笑嘻嘻地说,“只是‘关注’?我看不止吧?”
谢拾青放下咖啡杯,目光平静地回视他:“沈少似乎也对单同学‘关注’颇多。”
“那当然!单同学多可爱啊!画画又好!”沈兖楚理所当然地说。
“够了。”苏清珏突然出声,声音冷得掉冰渣。他站起身,看着沈兖楚,“走了。”
“啊?这就走?咖啡还没喝呢!”沈兖楚不明所以。
“不想喝就留下。”苏清珏丢下这句话,转身就走,薄荷柠檬的气息带着明显的躁动。
沈兖楚虽然觉得清珏今天脾气格外大,但也不敢真的留下,连忙对谢拾青说了句“再联系”,就追了出去:“清珏!等等我!”
谢拾青独自坐在窗边,看着苏清珏和沈兖楚一前一后离开的背影,目光深沉。
苏清珏对沈兖楚的在意,以及因单疏白而产生的情绪波动,他看得分明。而沈兖楚那个傻子,显然还没开窍。
至于他自己……谢拾青望向包厢的方向,眼神柔和下来。
他对单疏白的兴趣,早已超出了“关注”的范畴。
是时候,该让他的小兔子,更清楚地感受到他的存在了。
误会依旧存在,但情感的觉醒已在悄然发生。
谢拾青明确了心意,苏清珏的醋意与占有欲濒临爆发,而沈兖楚那根名为‘喜欢苏清珏’的神经,似乎也到了该被拨动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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