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角兽甩了甩尾巴，驱赶一只并不存在的飞虫，语气平淡：
“我不理解你们人类这些弯弯绕绕的心思。”
“他不是什么传统意义上的好人，这点我感觉得到。但你……”
它侧过头，仿佛在看向虚空中的某处，“你也不是。”
那个声音仿佛被这句话取悦了，带着点高兴的腔调：
“当然！我可是大魔王！是这个扭曲世界里，最坏最坏的人！标签上就这么写的！”
独角兽深深地叹了口气，那叹息里带着无尽的疲惫：
“是的，你是最坏的人。”
“但你从来没有真正伤害过我们任何一个……哪怕你身上凝聚的规则之力，足够你成为这个世界真正为所欲为的神。”
这一次，那个声音沉默了，没有再回应。
于是，整个月亮湖区域，连同周围的森林，都陷入了一种奇异的安静之中，只有湖水泛着朦胧的月光，无声地流淌。
......
陈默策马奔腾，黑暗森林的边缘近在眼前。
然而，这片地域的地形变化之突兀，简直如同儿戏。
前一刻马蹄下还是湿润的泥土和盘错的树根，下一刻，眼前便是一望无际，反射着刺眼阳光的金色沙海！
仿佛一个偷懒的程序员，简单粗暴地把森林和沙漠两张贴图直接拼接在了一起，连个过渡带都懒得做。
干燥、粗糙、裹挟着沙砾的热风瞬间扑面而来，与森林里湿润清新的空气形成了鲜明对比。
“呸呸！”
陈默吐掉吹进嘴里的沙子，眯起了眼睛。
他摸索了一阵，掏出了两条丝袜。
一条是黑色的，质感顺滑，另一条带着细微的蕾丝边，肉色的。
他拿起那条肉色的，毫不犹豫地蒙在了自己口鼻处，充当简易的防沙面罩。
然后又拿起那条黑色的，给自己的坐骑口鼻部位蒙上，防止沙尘吸入。
“这丝袜……好像是周然的？”
陈默系好后，摸了摸下巴，不太确定地嘀咕了一句。
为什么说应该呢？
因为他那个储物空间里杂七杂八的东西实在太多了，很多都是历次冒险中顺手收集的纪念品或者战利品，他自己都分不清具体来源。
他抬眼望去，只见前方不远处的沙漠中，竟然矗立着一座土黄色的城池。
城墙看起来是用夯土垒成，风格与蛋糕城那种甜腻风格截然不同，充满了异域风情。
“得，估计里面又得住着一位国王。”
陈默撇了撇嘴，心里已经有了预设。
“然后他的女儿或者老婆，八成也被那个邪恶的大魔王爷爷或者他手下的哪个奇葩给掳走了。”
“十个童话故事里，都凑不出一对负责任的爹妈，特别是当国王的，不是昏聩就是背景板。”
他骑着马，朝着城池走去。
城门敞开着，没有卫兵把守。
走进城内，街道两旁是同样土黄色低矮的房屋，行人不多，都穿着宽松的白色长袍，头上包裹着头巾，以抵御风沙和酷暑。
城里的居民看到骑着高头大马，穿着崭新铁甲的陈默，只是投来几道好奇的目光，打量了他几眼，便又自顾自地忙碌起来。
没有人上前盘问，也没有人显得特别热情。
陈默看着这些居民的装束，忍不住又撇了下嘴：
“小时候看故事不觉得，现在才发现，编这些沙漠题材童话的人，刻板印象是真严重啊。”
“好像所有沙漠居民就必须是这身打扮。”
这些穿着白袍裹着头巾的人，给陈默一种很奇特的感觉。
他们要么就是像故事里说的那样，富得流油，家里藏着金银财宝。
要么就是随时可能掀开袍子，露出绑满身的爆炸物，高喊着某种口号冲上来跟你同归于尽。
他正漫无目的地瞎想着，一个看起来稍微正常点的男人，骑着一头灰扑扑的小毛驴，“得儿得儿”地走了过来。
男人留着两撇俏皮的小胡子，头上戴着顶小花帽，脸上带着精明而又不失和善的笑容。
他来到陈默面前，毛驴乖巧地停下。
“你好啊，远道而来的旅行者。”
男人开口，声音洪亮，“我是阿凡提。”
“看你的样子，是第一次来到这片无名的土地吧？”
“我觉得，你非常需要一个熟悉这里的向导。”
陈默看着眼前这位属于童年回忆的经典角色，脸上露出了些许怀旧的神情。
他没有丝毫犹豫，从善如流地点了点头。
“当然，阿凡提。我确实需要一个向导。”
阿凡提似乎很高兴，拍了拍小毛驴的脖子，让它调转方向，与陈默并排而行。
“明智的选择，旅行者！”
他一边引路，一边开始介绍，“如你所见，这座城市，现在没有名字。”
他伸手指着街道两旁的建筑和行人：
“当然，它以前是有名字的，而且有很多个。辉煌过，也破败过。”
“每隔一段时间，总会有新的城主，或者自封的国王在这里登基，然后给城市改一个自以为响亮的名字。”
“就这么周而复始，你方唱罢我登场。”
阿凡提的语气带着一种看透世事的调侃：
“直到现在，终于没人再愿意当那个城主或者国王了。”
“所以，这座城市也就没有了名字。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陈默的目光扫过街上那些看似普通，眼神却带着某种警惕和麻木的居民，结合阿凡提的话，心里已经有了猜测。
他淡淡地开口：“因为大家都不想死。”
阿凡提赞赏地看了陈默一眼，打了个响指：“没错！旅行者，你猜得很准！”
“这里原来有很多很多人，其中至少有一半，都曾经在某个时期，坐上过那个位置，当过国王。”
“而现在……”
他环视了一圈，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沉重，“你看到的这些人，只是当初的一半了。”
陈默好奇地看向阿凡提：“是你干的？还是……别的什么人？”
阿凡提闻言，脸上立刻露出被冒犯的神情，有些生气地强调：
“嘿！注意你的言辞，旅行者！”
“我可是正面人物！是智慧和正义的化身！”
“这种血流成河的邪恶事情，当然与我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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