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道之内,圣光尚未完全消散。
面对那发出凄厉哀嚎、被圣光斩击重创的黑泥吸血鬼,勇者的脸上没有丝毫的怜悯。
他没有给对方任何喘息的机会身影再次前冲,手中的巨剑划出一道朴实无华、却又迅捷无比的轨迹干净利落地……斩断了对方的身躯。
“噗嗤——”
吸血鬼的身体,从腰部被一分为二。
勇者缓缓收剑,他很清楚,对于生命力顽强到变态的吸血鬼来说,这种程度的伤势,只要核心未损,拼一拼花上一点代价未必没有活下来的可能。
但是……问题是,这家伙已经不可能活下来了。
因为,就在吸血鬼的身体被斩断的那一刻,从那平滑的切口处,流淌出来的……根本不是吸血鬼原本的血液和内脏。
而是如同石油般粘稠、不断蠕动的黑色淤泥。
勇者面色凝重地看着。这家伙体内的血液、组织、器官……似乎都已经被这个所谓的“黑泥”溶解、吞噬得一干二净。
取而代之的,是这些黑泥的衍生物,它们已经彻底占据、并替换了这具躯壳。
“吼——!”
失去了宿主,那团黑泥仿佛被彻底激怒了。
它从吸血鬼那两截残破的尸体中猛然涌出,汇聚成一团,化作一只没有固定形态的、长满了触须和利齿的怪物,咆哮着朝着勇者猛扑而来!
“总算肯出来了。”
勇者不慌不忙,面对这致命的扑杀,他只是迅速从怀中拿出了一个特制的、铭刻着层层符文的玻璃罐。
他看准时机,在黑泥即将触碰到自己的瞬间,侧身一闪,同时精准地将玻璃罐的罐口对准了黑泥的核心!
“收!”
一股强大的吸引力从罐中发出,那团狂暴的黑泥仿佛遇到了克星,在空中不由自主地扭曲、变形,最后化作一道黑色的水流,被尽数吸入了小小的玻璃罐之中。
“砰!”
勇者迅速盖上了盖子。
但他并没有就此停手。
“第一重封印·圣光枷锁!”
“第二重封印·时空静滞!”
“第三重封印·神言敕令!”
他以极快的速度吟唱着,双手在罐子上方勾勒出复杂而神圣的法阵。
三道不同颜色的光芒接连闪过,化作三层坚不可摧的封印,将那小小的玻璃罐彻底封闭。
做完这一切,勇者才仿佛松了口气,他擦了擦额头上那并不存在的汗水,喃喃自语道:
“真是不容易……”
他低头看着手中那个还在疯狂撞击着内壁、试图冲破封印的黑泥团,心有余悸地说道:“分明……只是一个b级的、不入流的在逃吸血鬼罪犯而已。
但是,被这东西缠上之后,偏偏就已经达到了接近魔王军干部的水平。”
“这……会是魔王的产物吗?”
他皱起了眉头,但很快又摇了摇头。
“不……不太可能。”他低语道,“那家伙虽然麻烦,但他的力量体系是纯粹的‘魔性’与‘混乱’。
而这个东西……”
他看了一眼手中的玻璃罐,那股若有若无的“神性”气息,哪怕隔着三层封印,依旧让他感到无比的刺眼。
“……那家伙,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力量?能够创造出这种诡异‘神性’的……”
勇者的思绪飘向了遥远的过去。
“或许……仅仅只有我之前曾经接触过的‘那个人’,也就是赋予我祝福与力量的‘神明’……”
“但如果不是他们的话……”勇者的眼神变得冰冷,“那就大概率……是其他神明,出于某种恶趣味,而搞出来的烂摊子了。”
勇者思考着这些足以颠覆世界认知的情报,只感觉一阵头大。
他下意识地抬起头,望向了托斯尔贝城中,某个特定的方向。
那是……南之剑圣,夏亚的家的方向。
“唉……”他叹了口气。
“要不要……叫那家伙成为盟友呢?毕竟,他也算是顶尖战力之一而且似乎也已经接触到‘黑泥’了。”
这个念头刚一升起,勇者的脑海中,就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了某个黄毛剑圣,在赛马场里输光了底裤、抱着柱子痛哭流涕的丢人模样……
“……可是,那家伙……真的很不靠谱啊!”
勇者痛苦地捂住了脸。
“算了,指望他还不如指望母猪上树。还是先去找北边的那个‘魔法师’吧,至少那家伙脑子还算正常。”
“至于剑圣这家伙……算了,还是叫他夏亚吧。”
“唉……”
勇者无奈地摇了摇头,似乎对于夏亚那不靠谱的印象,已经深刻到了灵魂里。
他不再停留,身影一闪,融入了深沉的夜幕之中,朝着城门的方向缓缓远去。
然而,就在他即将离开城门的那一刻,他却又鬼使神差地停下了脚步。
他最后一次回头,望了一眼那座灯火阑珊的城市,目光复杂。
“……万一呢。”他低声自语,“万一那家伙,真的能派上用场呢?”
他叹了口气,似乎是做出了某种妥协。
勇者伸出手,掌心凭空出现了一张洁白的纸张。
他并指如剑,用意念调动魔力,在那张白纸上迅速地书写着什么。
几秒钟后,他手掌一托。
那张写满了字的白纸,在一阵柔和的圣光中,自动折叠、变形,最终……化作了一只栩
如生的、完全由魔力构成的白色鸽子。
“去吧。”
白鸽扇动着翅膀,腾空而起,化作一道白色的流光,精准地朝着夏亚家的方向飞去。
勇者注视着那道白光消失在夜色中,最后低声说了一句:
“希望你……真的能有所改变吧,夏亚。”
……
同一时间,夏亚家的天台上。
夏亚依旧保持着那个姿势,坐在屋顶的边缘,两条腿在半空中晃荡着。
他还在思考着“黑泥”的事情。
但是,思考……思考……
然后……
他就开始无聊地发呆了。
真的,不是他不想思考,是这事实在是超出了他的能力范围。线索太少,敌人太强,范围太广,完全不知道该从何下手。
他那刚刚才恢复“正常运转”的大脑,似乎又有点不堪重负,开始自动进入“瘫痪”和“省电”模式了。
【算了,不想了,爱咋咋地吧。】
就这样,夏亚放弃了思考。
他既没有丝毫的困意,也没有修炼的打算,就这么静静地坐着,仰头看着天上那轮又大又圆的月亮,纯粹地发着呆。
夜风微凉,吹得他很舒服,甚至有点想哼小曲儿。
但就在此刻,他那放空的视野中,突然出现了一个小白点。
那只白鸽,正以一种极其迅猛、且毫无减速意图的姿态,笔直地……朝着他飞了过来!
不!
更准确来说,是朝着他的脸……撞了过来!
“卧槽?!什么玩意儿?!”
夏亚瞬间惊醒,瞳孔猛地收缩!他被这突如其来的“自杀式袭击”吓了一跳,刚刚站起身来,想要后退闪避——
“啪叽!”
那只白鸽,已经不偏不倚、用一种极其屈辱的方式,硬生生地……砸在了他的脸上。
力道之大,甚至让他踉跄着后退了两步。
“呸……呸!”
夏亚有点懵逼,他手忙脚乱地想把这只“肇事鸽”从自己脸上扒拉下来。
然而,就在他想看看这只可怜的鸽子是不是“殉职”了的时候,却惊讶地发现……
那只鸽子,竟然在他脸上……化作了点点白光,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张轻飘飘的、被体温捂热了的纸,正精准地贴在他的脑门上。
“……”
夏亚疑惑地将这张纸拿了下来,借着月光,看清了上面的内容。
这封信写得很仓促,字迹却苍劲有力。
信上并没有署名,仅仅只在最后的留名处,龙飞凤舞地写着【勇者】二字。
“勇者?东之勇者?!”夏亚瞬间清醒了大半。
他立刻从头看起。
然而,这封信的前一段……足足有大半张纸,写的全都是——问候。
【亲爱的剑圣夏亚:
展信佳。
近日听闻南方天气转凉,不知你是否还穿着那件破旧的风衣?我托人给你捎去的那件火浣布大衣,你可有在穿?
上次一别,已有半年。不知你近来可好?身体是否康健?你的青梅竹马可还安好?
……
……】
夏亚一脸懵逼地看着这大段大段的、如同老友叙旧般的寒暄,满头的问号。
“这……这算是什么?他来信就是为了问我穿没穿秋裤?”
他耐着性子,一直看到了信纸的背面,才终于讲到了“正头戏”。
【……言归正传。近日,我在南方追查一件要事,发现了一种极其诡异的黑色粘液状魔物,暂称‘黑泥’。此物似乎有‘神性’特征,可与生物融合,并使其力量暴增……】
信中,勇者简单地提及了“黑泥”的事情。
然而,夏亚还没来得及为这份情报感到振奋,就看到了接下来的内容。
【……关于黑泥之事,见一面再详谈。但在此之前,我必须郑重地、最后一次警告你,夏亚:】
【不要再赌马了!!!】
【你什么时候才能长大一点?!你知不知道你青梅竹马为了帮你还债有多辛苦?!你知不知道北之魔法师是怎么在背后嘲笑你的?!你知不知道……】
后面又是一大段恨铁不成钢的、关于赌马的血泪控诉。
“……”
夏亚无奈地捏着那张纸。
他算是看出来了,原主夏亚,到底是多么不受身边这帮“同事”的待见。
特别是因为赌马这件事,似乎真的是人尽皆知,而且人人都觉得他无可救药。这让夏亚感到无比的无奈和冤枉。
“勇者的情报,和我现在所知的也差不多……”
夏亚收起信纸,心中却是波澜再起。
“这家伙……来托斯尔贝城了吗?”
他这么想着,忍不住又叹了口气。
这个世界……果然开始出大问题了。
原本,在他看来,这个游戏世界虽然h,但剧情线很清晰,就是一个对抗魔王的标准剧本,最多算是“小地狱”难度的副本。
可现在,“神性黑泥”这种连勇者都感到棘手的、bUG一般的玩意儿冒了出来……
这难度,简直是直接从“小地狱”,一脚油门踩进了“十八层地狱”啊!
“如果……如果让魔王再掌握了这股力量……”夏亚的脸色变得无比难看,“那我还打个屁啊!真的!这还怎么打?!”
就在他为这个世界黯淡的未来而感到绝望时,一个轻柔的、带着一丝慵懒的声音,突然从他的身后传来。
“小夏亚,这么晚了,还不睡觉吗?”
夏亚猛地回头看去——
只见在天台的入口处,夏娜正静静地站在那里。
她已经换下了那身繁复的哥特式黑裙,身上……穿着一身洁白的、带着蕾丝花边的、半透明的……睡衣纱裙。
皎洁的月光,如同最轻柔的薄纱,披在她的身上。那头鲜艳的红发,在月色下似乎也变得柔和起来。
她就那么安静地站着,赤着白玉般的小脚丫,微风轻轻吹拂起她的裙摆和发丝。
那一刻,夏亚看呆了。
除了个子实在是有点娇小之外,眼前的她……就是“美丽”这个词的化身。
一种无法用言语诉说的、纯粹到极致的美丽。
尤其是她那双紫色的眼眸,在夜色中褪去了白日的狡黠与威严,只剩下如同琉璃般的清澈与纯净。
光是这么看着,就仿佛能洗涤掉人心中所有的躁动与不安。
她就像是……月光下走来的,真正的女神。
“那个……”夏亚感觉自己的喉咙有点发干,脸颊也不受控制地开始发烫,“我……那个……你……”
他“那个”了半天,却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口来。
“呵呵……”
夏娜看着他这副手足无措的窘迫模样,微微地笑了起来。
她缓缓走上前,踮起脚尖,伸出那只依旧微凉的小手,轻轻地、像是在安抚一只受惊的小动物般,揉了揉夏亚那头黄色的短发。
“没关系的。”她的声音在夜风中显得格外温柔,“如果有什么话,可以慢慢说。”
“不过,在那之前……”
她歪了歪头,脸上的笑容变得无比柔和。
“……我现在,反而有话想先和你说呢。”
“诶?”夏亚有点疑惑,“什么话?”
夏娜沉默了片刻,她仰起头,注视着夏亚的眼睛,那双清澈的紫色眼眸中,倒映着天上的月光,也倒映着他有些错愕的脸庞。
然后,她用一种夏亚从未听过的、发自内心的、无比真挚的语气,轻声说道:
“谢谢你,小夏亚。”
“……真的,很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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