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在刺目的探照灯光下举起双手。程野手中的秩序之刃已经消散,他靠在我身上,呼吸沉重,显然刚才的战斗透支严重。孙启明示意我们照做——在敌友不明、己方状态极差的情况下,硬拼是最蠢的选择。
“我们是守夜人幸存小队,编号第七分队。”孙启明用最大的声音回应,“队长孙启明,队员五人。我们遭遇诡异袭击,需要休整和医疗救助!”
对面沉默了几秒,然后那个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守夜人总部在一个月前已确认沦陷,所有编制打散。证明你们的身份。”
孙启明从怀里掏出一个金属徽章——那是守夜人小队的身份标识,内部有生物信息加密。他用力将徽章扔向观察站方向。
徽章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落在探照灯光柱的边缘。几秒钟后,一道牵引光束从观察站射出,将徽章吸了过去。
又是漫长的等待。
探照灯的光柱在我们身上扫来扫去,机枪的枪口依然对准我们,没有丝毫放松。
终于,观察站沉重的金属大门缓缓打开一条缝隙,刚好容一人通过。那个声音命令:“一个一个进来。动作慢,手放在看得见的地方。第一个,孙启明。”
孙启明深吸一口气,率先走了进去。接着是秦薇、赵毅、李锐。轮到我和程野时,我明显感觉到程野身体的僵硬——他不信任这里。
“没事,”我低声说,“先活着进去。”
我们最后走进观察站。大门在身后沉重地关闭,发出液压装置运作的闷响。内部光线昏暗,只有几盏应急灯提供着最低限度的照明。空气中有浓重的机油、金属和消毒水混合的味道,还有一股……若有若无的血腥气。
六个穿着黑色作战服、戴着全覆盖头盔的人用枪指着我们。他们的装备看起来比守夜人的制式装备更先进,但风格不同,更像是某种私人武装。为首的一人检查着孙启明的徽章,然后看向我们。
“身份确认,孙启明队长。”他的声音和外面那个冰冷的声音一样,显然是同一个人,“但你们的状态很可疑。全员带伤,能量读数异常,尤其是……”他的目光落在程野身上,“这位的能量特征,不属于任何已知的守夜人序列。”
“他是特殊顾问,档案加密。”孙启明镇定地回答,“我们在执行总部沦陷前的最后一项‘曙光计划’,需要这里的设施进行下一阶段准备。”
“‘曙光计划’?”那人重复了一遍,头盔下的表情看不清楚,但语气有了一丝波动,“你们拿到了多少?”
孙启明和秦薇交换了一个眼神。秦薇开口:“四块。我们需要分析设备,医疗支持,以及……安全的环境。”
那人沉默了更久。我能感觉到周围那些枪口的压力时紧时松,显然内部在快速交流。
“跟我来。”最终,他转身走向走廊深处,“医疗室在b区。分析室在c区。但注意,这里不是守夜人的地盘了。你们是客人,不是主人。遵守规则,否则……”
他没有说完,但威胁意味十足。
我们被分开带往不同区域。我和程野被带到一间狭小的医疗隔间,里面只有两张简易病床和一些基础医疗设备。一个穿着白大褂、同样戴着口罩和护目镜的人进来,沉默地开始检查程野的状况。
“他需要深度能量补充和精神稳定剂。”我对医生说。
医生没有回答,只是继续操作仪器。几分钟后,他递给我两支注射器:“蓝色是能量补充剂,绿色是精神稳定剂。静脉注射。效果只有四小时,之后需要再次评估。”
他的声音毫无感情,像个机器人。
我给程野注射了药剂。药效很快,他的呼吸平稳下来,脸色也恢复了一些。但当他睁开眼睛时,眼神依然有些空茫。
“这里不对劲。”他低声说,声音只有我能听见,“能量场很混乱,有净界学会设备的残留波动,还有……别的。更古老,更冰冷的东西。”
“你感觉到了什么?”我握紧他的手。
“恶意。”程野闭上眼睛,“不是针对我们的恶意,而是一种……漠然。像实验室里的小白鼠,被观察,被记录,随时可能被解剖的那种漠然。”
他的话让我脊背发凉。
医生离开后,隔间里只剩下我们两人。我检查了一下门,发现从外面锁死了,窗户是厚重的防弹玻璃,无法打开。
我们被软禁了。
大约两小时后,门再次打开。那个首领模样的人走了进来,这次他没戴头盔,露出一张中年男人的脸,线条冷硬,右眼是机械义眼,泛着暗红色的微光。
“我是这里的负责人,你们可以叫我‘哨兵’。”他拉了把椅子坐下,目光在我们身上扫视,“孙启明队长和秦薇博士正在分析室工作。你们的另外两名队员在接受治疗。现在,轮到你们了。”
他盯着程野:“你是什么?”
很直接的问题。
“程野。”程野平静地回答。
“我不是问名字。”哨兵的机械义眼转动了一下,发出轻微的嗡鸣,“我问的是本质。你的能量特征……我在一份五十年前的绝密档案里见过类似的描述。‘源初之影收容计划’,编号c-07。你应该是一个失败品,被永久封存在‘灯塔’实验室的深层。为什么你会在这里,以人类的形态?”
他竟然知道!而且知道得这么详细!
程野的身体微微绷紧,但表情没什么变化:“‘灯塔’已经毁了。我出来了。就这么简单。”
“不简单。”哨兵向前倾身,压迫感十足,“‘源初之影’是无序规则的碎片,是‘门’的诱饵。任何与它融合的存在,最终都会被它吞噬,成为打开‘门’的钥匙。但你看起来……很稳定。甚至能使用秩序侧的能力。这不可能,除非……”
他的目光转向我:“除非有足够强大的‘锚点’。”
我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那机械义眼仿佛能透视灵魂。
“你们在遗忘坟场里做了什么?”哨兵继续追问,“那里的系统,是上古文明为了对抗‘门’而建造的七个‘秩序基座’之一。它应该已经沉睡了几百年。但最近,它的能量读数突然活跃,然后……你们就带着第四块碎片出来了。这之间发生了什么?”
程野沉默着,显然在判断该透露多少。
我忍不住开口:“你既然知道这么多,为什么还躲在观察站里?如果你真想对抗净界学会,对抗‘门’,为什么不帮助我们?”
哨兵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个天真的孩子。
“帮助?凭什么?”他冷笑,“守夜人总部已经完了,你们只是一群残兵败将。净界学会的势力比你们想象的大得多,他们在高层有渗透,在暗处有无数实验室和据点。至于‘门’……你们以为收集齐七块碎片就能关上它?太天真了。”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外面阴沉的天空:“‘门’从来就不是用来关的。它是‘无序’向‘有序’世界渗透的必然孔洞。关上这一扇,还会有下一扇。上古文明建造七个秩序基座,不是为了关门,而是为了……‘疏导’。”
“疏导?”我不解。
“把‘无序’的能量引导、转化,变成可控的,甚至可利用的。”哨兵转过身,机械义眼闪烁着诡异的光芒,“净界学会想打开门,迎接彻底的毁灭与‘净化’。而另一些人……比如建造这个观察站的人,想控制门,利用门的力量。”
他走回程野面前,俯视着他:“你,c-07,是迄今为止最成功的‘疏导媒介’。你体内同时存在‘无序’的种子和‘秩序’的碎片,达到了某种危险的平衡。坟场的系统激活你,给你能力,是在培养一件武器。而我……”
他伸出手,指尖几乎触碰到程野的额头:
“我想看看,这件武器,到底能做到什么程度。”
程野猛地抬手,抓住了他的手腕。秩序之刃的光芒在他另一只手的掌心凝聚。
但哨兵更快。
整个房间的墙壁突然亮起复杂的能量纹路!一股无形的压力骤然降临,仿佛整个空间的重力增加了十倍!我和程野同时被压得跪倒在地,呼吸困难,连手指都难以动弹!
“别紧张。”哨兵抽回手,居高临下地看着我们,“这只是一个小小的‘秩序力场’,专门克制‘无序’相关存在。在这里,你的力量发挥不出三成。”
他走到门口,回头看了我们一眼:“好好休息。明天,我会带你们去看一些……有趣的东西。关于这个世界的真相,以及你们在其中扮演的角色。”
门再次关闭,锁死。
力场解除,我和程野瘫倒在地,大口喘息。
“他……到底是什么人?”我艰难地问。
程野的脸色很难看,不只是因为力场的压迫。
“他的机械义眼……我认得那种技术。”他低声说,“是净界学会高阶成员的标配。但他身上没有净界学会的精神印记,反而有一种更古老的……‘守卫者’的气息。”
“守卫者?”
“上古文明‘秩序基座’建造者的后裔,或者继承者。”程野闭上眼睛,似乎在回忆那些信息碎片的内容,“他们世代守护基座,监控‘门’的波动。但根据记录,最后一个‘守卫者’氏族应该在两百年前就灭绝了……”
“所以他是叛徒?还是冒充者?”
“不知道。”程野摇头,“但他对我们的了解太深了。他知道我的编号,知道坟场系统,知道碎片的作用……我们像是主动走进了他布好的网。”
我环顾这个狭小压抑的医疗隔间,感觉四面墙壁都在缓缓合拢。
我们以为找到了避难所。
却可能踏入了一个更深的囚笼。
而在这个囚笼之外,灰域风暴正在酝酿,净界学会在追踪,那个神秘的“系统意识”在观察,还有无数未知的危险在黑暗中窥视。
程野握住我的手,力道很大。
“无论如何,”他说,声音虽然虚弱,却带着某种决绝,“我们会一起走出去。”
我看着他的眼睛,用力点头。
即使记忆残缺,即使前路未卜。
有些承诺,不需要完整的记忆来铭记。
它们刻在灵魂更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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