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光透过窗户,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晕。
裴清蜷在角落的阴影里,几乎与昏暗融为一体。
碎布勉强蔽体,却掩不住其下透出的狼狈与脆弱。
昨夜的泪痕已干,在苍白的脸颊上留下淡淡的痕迹,唯有那双低垂的眼睫,在偶尔颤动时,泄露出一丝生机。
这时,房门被毫不客气地推开。
两名穿着利落黑色短打、面容冷肃的女子。眼神精准而迅速地扫过整个房间,最后定格在角落里的裴清身上。
当目光触及他依旧散乱的衣衫,裸露在外的、带着暧昧红痕的苍白肌肤,以及那张即使憔悴也难掩惊心动魄姿容的脸时,两名女子的呼吸几不可察地窒了一瞬。其中一人喉头甚至轻微滚动了一下。在这女尊世界,如苏辞玉这般美丽的男子,实属罕见,对任何女人都有着本能的吸引力。
但她们的眼神很快恢复了冰冷和克制。这是凤三娘的人,她们不敢,也绝不能流露出任何逾矩的心思。
“起来。”其中一人开口,声音平板,不带丝毫感情,如同在对着一个没有生命的物品发号施令,“收拾干净。”
另一人则沉默地将一个冒着热气的木桶放在房间中央,水汽氤氲,带着皂角的干净气味,与这房间里的颓靡格格不入。
裴清缓缓抬起头,眼神空洞地看了她们一眼,又迅速垂下。他没有反抗,动作有些迟缓地站起身。走到木桶边,背对着那两名女子,开始解身上那些早已不成样子的破碎布料。
指尖偶尔会碰到身上的痕迹,引得身体细微的颤抖,但他始终没有发出一点声音。水声哗啦,他机械地清洗着,将那身狼狈与昨夜的气息一同洗去。
两名女子就站在门口,如同两尊门神,目光并未刻意回避,但也并未流连注视,只是尽职地监视着,确保按照吩咐完成清理。
系统:‘宿主,她们在看你!虽然装得一本正经,但本系统检测到她们的生理指标有微小波动!凤三娘手下定力也不行嘛。’
裴清:‘正常的生理反应而已。重要的是,她们不敢。凤三娘的威慑,比任何道德约束都有效。’
洗完后,他换上新衣。衣服是月白色的,质地柔软,尺寸竟也大致合身,只是领口的设计,依旧带着某种风月场所特有的若有若无的暗示。
他刚系好最后一根衣带,那两个女子过来。
“走。” 其中一人言简意赅。
裴清顺从地跟上,低眉顺眼,脚步虚浮,任由她们一左一右带着他,来到一处更为宽敞奢靡的厅堂。此处与昨夜那相对私密的空间不同,装饰极尽华丽,丝竹之声隐约可闻,空气中浮动着甜腻的香氛和酒气。
虽未到夜晚最喧闹之时,但已有不少客人提前到来。
三五成群,衣着华贵,气焰嚣张,饮酒谈笑间,目光如同探照灯般,肆无忌惮地扫视着厅内的一切,包括刚刚被带进来的裴清。
凤三娘正斜倚在主位那张铺着昂贵皮毛的软榻上,手里把玩着一只琉璃酒杯,与身旁一位体型富态、商人打扮的女子低声交谈着,脸上带着慵懒疏离的笑意。
看到裴清被带进来,她眼尾微不可察地一挑,目光在他身上那套新衣停留了一瞬,掠过一丝掌控者的满意。
她并未立刻理会他,仿佛他只是无关紧要的背景,继续与那富商女人谈笑风生,直到一个话题似乎告一段落,富商女人奉承地笑了起来,她才仿佛刚刚注意到厅中多了一个人般,懒洋洋地抬了抬手,指尖对着裴清的方向轻轻一点。
负责“押送”的女子立刻会意,用力在裴清背后推了一把。
这一下力道不小,让他猝不及防地向前踉跄了几步,彻底脱离了阴影,完全暴露在厅堂明亮而集中的光线之下,也暴露在在场所有客人好奇打量的目光之中。
一瞬间,厅内的谈笑声似乎低了下去,无数道目光如同无形的蛛网,黏着在他身上。
裴清的身体猛地僵硬,头垂得更低,双手下意识地紧紧攥住了自己的衣角,指节因为用力而泛出青白色。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那些目光在他脸上、身上逡巡。屈辱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他,让他的耳根不受控制地泛起红晕,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他试图将自己缩起来,却无处可藏。
“诸位,” 凤三娘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特的穿透力,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她依旧慵懒地倚着,目光却带着几分玩味,落在如同惊弓之鸟般的裴清身上,“给大家看点新鲜的。”
她红唇勾起,笑容里带着毫不掩饰的、折辱人的恶意。
“这位,便是前些日子闹得沸沸扬扬,被那‘玉面飞狐’楚湘拼死带出去的……醉仙楼曾经的‘玉公子’。”
“楚湘”这个名字,像是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某些记忆的闸门。
厅内响起一阵低低的议论声。目光变得更加灼热复杂。
裴清在听到“楚湘”二字时,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猛地抬起头,眼中瞬间蓄满了泪水。他死死咬住下唇,几乎要咬出血来,才能抑制住那即将冲口而出的哀痛。
凤三娘很满意他的反应,继续用那种慢条斯理、却字字诛心的语调说道:“可惜啊,楚女侠福薄,为了我们这位‘玉公子’,把命都丢在了死亡沙海。这不,我们‘玉公子’感念旧情,在外面实在活不下去了,又……自己回来了。”
她刻意顿了顿,欣赏着裴清那仿佛随时会崩溃的模样,才悠悠补充道:“到底是醉仙楼的头牌,虽然身子……可能不那么干净了,但这副皮囊,这身段,这我见犹怜的劲儿,倒是没怎么变。就是不知道,这经历过生死、见识过外面‘风雨’的‘玉公子’,如今还剩下几分……当初的清高?”
最后“清高”两个字,她咬得极重,带着浓浓的嘲讽。
厅内爆发出一阵哄笑,夹杂着几句不堪入耳的调笑和品评。
裴清站在那里,脸色惨白如纸,泪水无声地滑落。他像是一尊被强行摆放在展台上的祭品,脆弱,美丽,又充满了被践踏的屈辱。
凤三娘看着他这副模样,心中的掌控感和施虐欲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将他的尊严一点点剥落,让他彻底认清自己的处境和“价值”。
凤三娘欣赏够了,才懒懒地挥挥手,示意那两名女子:“带下去吧,别在这儿杵着,碍着贵客们的眼了。”
女子上前,再次抓住裴清的手臂,将他半拖半拽地拉离了这令人窒息的厅堂。
在他被带离的最后一刻,他回过头,泪眼朦胧地,极其快速地瞥了凤三娘一眼。
凤三娘捕捉到了这一眼,心中微微一动。
她看着那抹月白色的、单薄的身影消失在回廊尽头,端起酒杯,抿了一口。
林素月想借她的手磨刀,她又何尝不能,将这把带着毒和伤的“刀”,暂时握在自己手里,玩赏一番呢?至于以后……她还没想好是折断,还是……另作他用。
反正,人在她这里,主动权,就在她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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