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阳城的商界,仿佛一夜之间被投入了一块巨石,平静的水面下暗流汹涌,继而掀起了滔天巨浪。
林素月行动了。
不再是之前那种局限于暗处的试探或小范围的摩擦。
这一次,她几乎是毫无保留地的姿态,将矛头直接对准了凤三娘麾下所有能触及的产业。
最先受到冲击的是漕运。
凤三娘好不容易换来的那两条新的隐蔽水路线路图,还未完全发挥其价值,就接连遭遇“意外”。
运送重要货物的船队屡屡被官府以各种名目截停盘查,延误了交货日期,赔款如同流水;原本谈好的合作商栈,一夜之间纷纷倒戈,宁愿支付违约金也要转而与醉仙楼控制的码头签约。
紧接着是绸缎庄和成衣铺。
林素月动用其庞大的人脉与资金,以低到令人发指的价格,疯狂倾销同类货品,恶意抢夺客源。
更狠的是,她不知从何处搜罗来几位曾经从凤府产业离职的无关紧要的绣工和管事,许以重利,让他们散布关于凤家绸缎以次充好的谣言,虽无实据,却足以恶心人,并动摇一部分注重声誉的老主顾。
甚至连凤三娘涉足不深、但利润颇丰的药材生意也未能幸免。
几批预定好的珍贵药材在运输途中“匪患”频发,损失惨重,供货的药材商随后便表示迫于压力,无法再与凤三娘合作。
这已不是普通的商业竞争,而是不计成本、不顾后果的全面打压与报复。
林素月像是疯了一样,宁愿自损八百,也要伤敌一千。
她似乎下定决心,要将凤三娘在锦阳城的势力连根拔起,至少也要让她伤筋动骨,再无宁日。
凤府的书房,气氛压抑得如同暴风雨前的天空。
凤三娘面沉如水地坐在主位上,下面站着几位核心管事,人人脸上都带着凝重与愤慨。
“主子,西码头的赵老板……刚刚派人来递了话,说下个季度的租约,恐怕无法再与我们续签了。”负责漕运的管事声音艰涩,额头渗着冷汗。
“城东三家绸缎庄,这个月的营收不足往日的三成!再这样下去,别说盈利,连伙计的工钱都要发不出了!”绸缎庄的管事语气焦急。
“药材行的王掌柜传来消息,原本谈好的那批北地雪参又被截胡了,是醉仙楼的人出面,以高出市价三成的价格硬生生抢走的!”
坏消息一个接一个传来,如同沉重的巨石接连砸在凤三娘的心头。
她放在扶手上的手,指节因用力而微微泛白。
林素月!这个女人简直是条疯狗!
她与林素月明争暗斗多年,彼此虽有龃龉,但大多维持在一种微妙的平衡之下,即便动手,也讲究分寸和体面,从未像现在这般,彻底撕破脸皮,进行如此恶意攻击。
“知道了。”凤三娘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压抑的怒火,“你们先下去,尽力稳住局面,损失在所难免,但要保住根基。另外,去查,林素月如此不计代价,她的资金链不可能毫无压力,给我找出她的弱点!”
“是!”管事们躬身退下,书房内只剩下凤三娘一人。
她揉了揉刺痛的太阳穴,只觉得一阵心烦意乱。
林素月这一手,确实打在了她的七寸上。
许多生意短期内的巨大亏损尚可承受,但信誉的受损以及这种无休无止的骚扰所带来的精力消耗,才是真正致命的。
她不由得想起那日在玲珑阁,林素月盯着苏辞玉腹部那疯狂冰冷的眼神。
是因为他吗?
一种荒谬又愤怒的感觉涌上心头。
同时,忧虑也悄然滋生——林素月越是疯狂,就越证明她不会轻易放手。
生活的宁静,又能维持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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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苑内,依旧是一派与世无争的祥和。
裴清半倚在软榻上,手中拿着一卷书,目光却并未落在书页上。
系统的实时播报,让他对外面正在发生的风暴了如指掌。
‘宿主,林素月攻势猛烈,凤三娘焦头烂额。能量持续收入中。’系统汇报着。
裴清内心毫无波澜,甚至有些愉悦。
‘狗咬狗,一嘴毛。让她们斗得更激烈些才好。’
对他而言,她们二人的情绪波动越剧烈,他能汲取的能量就越丰沛。
但他脸上的表情却与内心的冷静截然相反。
他微微蹙着眉,眉宇间笼着一层忧虑,手中的书卷许久都未曾翻动一页,显然心神不宁。
当凤三娘带着一身挥之不去的低气压走进时,看到的正是他这副忧心忡忡的模样。
“三娘?”裴清见她进来,连忙放下书卷,想要起身。
“别动,好好坐着。”
凤三娘快走几步上前,按住他的肩膀,在他身边坐下。
尽管自己心烦意乱,但她还是第一时间注意到了他的异常,“怎么了?脸色这么不好,可是身子又不舒服?”她下意识地看向他的腹部。
裴清摇了摇头,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而伸出微凉的手,轻轻握住她的手腕,仰起脸,眼中充满了清晰的担忧,轻声问道:“我听说……外面最近不太平,是林楼主她……她又做了什么吗?你这几日,看起来都很累。”
他的触碰带着依赖,眼神充满了关切。
凤三娘被各种坏消息困扰的心,仿佛瞬间被注入了一股温热的暖流,熨帖了不少。
她反手握住他的手,轻轻拍了拍,试图挤出一个让他安心的笑容:“没什么大事,不过是一些生意上的寻常摩擦,我能处理。你不用担心这些,只管安心养胎就好。”
她试图轻描淡写,但眉宇间那抹无法完全掩饰的疲惫和凝重,又如何能逃过裴清刻意观察的眼睛?
裴清没有被她的话安抚,反而更加握紧了她的手,指尖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他垂下眼睑,声音低低的,充满了自责与不安:“是不是……是不是因为我?如果不是我,林楼主也不会这样针对你……都是我不好,成了你的拖累……”
他说着,眼眶微微泛红,长睫轻颤,那副将一切过错都归咎于自己身上的模样,让凤三娘心疼不已。
“胡说!”凤三娘语气坚定地打断他,将他揽入怀中,感受着他单薄身躯传来的细微颤抖,心中对林素月的恨意又加深了一层,“这跟你没有任何关系!是林素月那个女人自己疯了!是她贪得无厌,心胸狭隘!你从来都不是拖累,你是我的福星,明白吗?”
她捧起他的脸,强迫他看着自己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听着,苏辞玉。我凤三娘既然选择了你,就有能力护你周全,也有能力应对任何挑战。她林素月想玩,我就陪她玩到底!看看最后,先撑不住的会是谁!”
她的语气带着一股狠厉与自信。
裴清在她坚定的目光注视下,眼中的不安似乎消散了一些,他依赖地将额头抵在她的肩头,声音闷闷的:“可是……我看你这般劳累,心里,心里难受。”
这句话,比任何情话都更能打动凤三娘。
她感觉自己的心彻底软成了一摊水。
“傻瓜。”凤三娘叹息一声,抚摸着他披散的长发,“只要你和孩子都好好的,我做什么都值得。外面那些风风雨雨,不过是我成功路上的一些小石子,踢开就是了。”
话虽如此,但当她安抚好裴清,看着他似乎因为自己的保证而稍微放松,渐渐靠着自己假寐时,凤三娘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眉头却再次锁紧。
林素月的疯狂超出了她的预期。
这场商战,注定惨烈。
她必须尽快找到破局之法,否则,长久下去,就算根基深厚,也难免被拖垮。
而且,她有一种预感,林素月的手段,绝不仅仅局限于商业打压这么简单。
她低头,看着怀中人恬静的睡颜,那微微隆起的腹部。
无论如何,她必须赢。
为了自己,也为了她想要守护的这个人,和这个“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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