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始皇做的太绝了。
如果说，他能多活二三十年，也许新的制度会强压天下。
但最大的可能是，压不住彻底炸了。
历史上，秦二世元年，天下皆反。
这时候始皇帝才死了多久？
其实胡亥这蠢蛋，背了很多黑锅。
他能作是不假，但再怎么能作，也真没那个能力作成天下皆反。
核心的根本原因就在于，压制天下的那条真龙不在了。
而矛盾，早已经深埋在秦朝的土壤中。
真龙没了，高压锅没了锅盖，可不得炸了么。
军功制度的强行终结，给秦朝的核心砍了一刀。
秦始皇的做法，不是错误的。
因为这套制度真的是双刃剑。
只适合争霸天下的时候用，治理天下真不能这么下去。
但这样的政治制度，绝不是心急能扭转过来的。
相反，看看刘邦，他多鸡贼啊。
汉承秦制，承的……是哪门子制度？
中央集权！
可刘邦他上位后，做了什么？
恢复了分封制！
用后世人的说法，刘邦这不是妥妥的开历史的倒车么。
但是您猜怎么着，刘邦他稳了天下。
汉家王朝，用几代人的时间，终于将分封制给‘消化’掉咯。
自此以后，非皇家之人不受分封。
而后更是用一系列的手段，推恩令、左官律和附益法、酎金夺爵等等各种方法，将分封制度从实变虚。
最终完成了形制上面的中央集权。
你看，费这么大劲，才扭转掉所谓的‘传统’，几十上百年的努力，真不是秦始皇一个人能够搞定的……
这套组合拳的打击下，最终秦朝那套军功爵位制度也彻底消失在了历史的舞台。
视角回到苏哲的思考中。
说起章邯的背景，苏哲或许不清楚，但他想到了军功制度后，就立马联想到了秦朝内部的斗争上。
要知道，始皇帝真是那种天上天下，唯我独尊的超级霸主性格。
用现代的话讲，那就是超雄！
推行郡县制，始皇帝几乎没有和现有的利益集团进行过任何政治妥协。
一人之力，独推天下，这难道还不超雄吗？
这里面就必然会产生严重的政治利益冲突。
稍微想一下就能明白，被始皇帝威压下的既得利益群体，真的甘心？
比如说，秦朝的王族，又比如说，本就是军功利益集团的受益者们。
章邯！
是的，苏哲终于是猜到了章邯背后代表的势力可能性。
军功制度的既得利益群体！
仔细想想，或许也是有迹可循。
比如说，为什么章邯一个正儿八经的文官，还是九卿之一少府这样的超级大官，会成为平叛的主将。
他是军队体系的人吗？
或者说，章邯又不是出身将门世家，他凭什么率领大军。
没有支持，你让李斯去统兵看看。
“嘶……这越想，此人越是深藏不露啊。”
看到苏哲惊讶的样子，刘大爷就很想笑。
世人看不起章邯，那是因为章邯的对手都太超模了。
刘邦、韩信、项羽。
就这三，谁上都杵。
章邯失败吗？
他的失败，很多人都说，非战之罪。
毕竟，和赵高、胡亥、李斯做队友，那滋味，谁上谁知道。
“扶苏的破局，从章邯开始，就已经完成了一半。”
刘大爷对于这群小年轻们捣鼓出来的‘二开天下’，其实还是认可的。
秦朝那局面，真不是换个皇帝就能完成的。
高压锅炸，那是必然的。谁都拦不住。
各种矛盾集中起来，一股脑的炸了，反而是一件好事。
虽然这样说，十分残酷。
可是政治这条路，本来就是心越黑的人走的越远。
不把这些矛盾集中起来炸了，就算扶苏上位，也改变不了什么。
秦始皇死了一年不到天下就炸了，扶苏就算是取代了胡亥成了皇帝，一年时间够他干什么？
怀柔政策又不是什么灵丹妙药，能立竿见影的消弭掉那些冲天的矛盾。
关键是，体制上的矛盾，不如直接另起炉灶呢。
好消息是，扶苏其实也不是两眼一抹黑。
他也有一个‘好榜样’。
谁呢？
老刘家的祖宗，人送外号街溜子的流氓——刘邦。
对自家的老祖宗，刘大爷的评价也很一般。
咋说呢，刘大爷看谁都是‘乐色’的平等，还真是符合刘大爷的性格啊。
一场老登的政治教育课，让苏哲真是受益匪浅。
关键是，捋清楚了秦末的政治局面，这一点非常关键。
若不是刘大爷亲自讲述，包括苏哲在内的所有人，其实都忽略了政治上的力量。
其实这也很正常。
年轻人，更多的是冲劲十足。
以武力解决，好像武力就能包打天下一样。
你看之前苏哲他们在商量计划的时候，都是想着怎么加强扶苏的军事力量。
包括统辖北方长城军团，加强军事装备，收拢王、蒙两家。
哪怕是拉拢章邯，也是想着借助章邯的军事指挥能力。
从一开始，大家的想法就是不断加强扶苏手中军事这块的能力。
毕竟，对面坐着的，是叫项羽的玩意儿。
你不拉上韩信章邯这票人，对上项羽这种人形高达，心里真没啥底气啊。
可刘大爷的角度就不一样了。
他注重的不光是军事这方面，更点出了关中的重要性。
从秦朝的王族势力，再到法家的力量，最后是章邯所代表的，秦朝军功制下的官僚体系。
这些力量，都是扶苏可以争取的东西！
“夺权关中，这一步很重要。谁入关中，谁为王。”
历史上，刘邦先一步进入关中，得到了丰厚到难以想象的东西。
如果说，把天下看做是一顶王冠。
那么关中，就是王冠上唯一的那颗宝石。
关中不光是产粮地区，还是老秦人的根基，更是秦朝最精华的政治文化‘遗产’。
而拿下关中之后，继续南下，从汉中取道川蜀之地，天下第二大粮仓也可以轻松收入囊中。
这，就是刘大爷给扶苏的路子。
二开天下，说难不难。
秦朝再怎么充满矛盾，有一点是所有人都默认的东西。
那便是，大一统这三个字，在这十几年间，其实早就已经潜移默化的植入了华夏大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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