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饭后，感觉事情不对劲的李大强，上班都上不到心思上。其实在李大强心里，不是他没有想到，而是他不敢想。
但对于王振国这个老小子的性情，实在是有点让他捉摸不透。如果是一场误会，那他这张老脸又该怎么面对自己。如果不是想多了，那么他又该怎么面对。在李大强魂不守舍的时候，王秀打来了电话，让他回家时候给戎峰买一些香蕉。
李大强思索了一会儿，还是和王秀说了他的内心想法。秀儿。你觉不觉得，王振国对小诺的情感有点微妙，而且小诺这孩子的反应，似乎也有些。。。
正当他要继续说下去时。王秀打断了他的话。如果是真的，你能接受吗？如果不是真的，你在振国面前的笑话，也闹了不少。你想做什么，就去做。
听了王秀的话，李大强挂了电话，沉默了一会儿。便拨通了王振国的电话，约他晚上见一面。王振国的反应依旧冷静如水，下班来我家吧！下班后李大强一刻没有耽误，就去了王振国的公寓。
坐在车里的李大强，手指在方向盘上敲击着杂乱的节奏，窗外的雨刮器机械地摆动，却怎么也刮不净他心头的烦躁。王秀那句如果是真的，你能接受吗像根刺一样扎在他心里，随着心跳一阵阵抽痛。
他一拳砸在方向盘上，喇叭发出刺耳的鸣叫。
李大强在王振国公寓楼下，在车里坐了整整十分钟才鼓起勇气上楼。电梯上升的十几秒里，他对着金属门整理了好几次衣领，却怎么也理不清自己纷乱的思绪。
他还没敲门，车就自己开了。王振国穿着一件深灰色家居服站在门口，手里还拿着一块抹布——这个向来一丝不苟的男人，在认真擦拭酒杯。
进来吧。
王振国侧身让出通道，语气平静得仿佛早已预料到这次会面。
茶几上，一瓶开好的白酒和两个小酒杯整齐地摆放着。李大强的目光在那瓶酒上停留了几秒——正是前天被他收起来的那瓶茅台。
王振国指了指沙发，自己则坐在对面的单人椅上。灯光下，他的脸棱角分明。被光折射出了些许阴影。眼角的纹路也比李大强记忆中深了一些。
李大强清了清嗓子，正打算从天气或者工作开始迂回，王振国却直接拿起了酒瓶。
大强，他一边倒酒一边说，声音低沉而平稳，你是想问小诺吧？
酒液落入杯中的声音在安静的客厅里格外清晰。李大强的手不自觉地抖了一下，差点碰翻酒杯。
我...他咽了口唾沫，我就是觉得...你们最近...
她很优秀。王振国将酒杯推到他面前，是立军唯一的血脉。
李大强盯着杯中微微晃动的液体，突然觉得这场面荒谬至极——他们俩，两个枪林弹雨里走过来的老兵，现在居然像两个高中生的家长一样坐在这里讨论问题。
就这些？他猛地抬头，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八度。
王振国的眼神闪烁了一下，手指轻轻摩挲着酒杯边缘：目前就这些。
李大强倾身向前，眼睛死死盯着王振国，看着我的眼睛说，你对她没有一点超出长辈的感情。
客厅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墙上的挂钟秒针走动的声音突然变得震耳欲聋。
王振国缓缓放下酒杯，目光坦然地对上李大强的眼睛：我不能。
这三个字像一记重锤，砸得李大强眼前发黑。他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
但不是你想的那样。王振国继续道，声音轻得几乎像是自言自语，我看着她长大，从一个小不点长成现在的模样...有时候我会在她身上看到立军的影子，有时候又觉得她就是她自己...
他停顿了一下，眼神飘向墙上那幅《星空》：感情很复杂，大强。但我可以保证，我永远不会越过那条线。
李大强的拳头攥紧了又松开，松开了又攥紧。他想怒吼，想质问，想揪着王振国的领子问他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但最终，他只是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火辣辣的酒液灼烧着喉咙，却浇不灭心头那股无名火。
振国，他放下酒杯，声音沙哑，你知道我最怕什么吗？我怕的不是你对她有什么想法，我怕的是...怕的是...
怕她也有同样的感觉。王振国平静地接上他的话。
李大强猛地抬头，眼中满是震惊。这个他不敢说出口的恐惧，就这样被王振国轻描淡写地戳破了。
她才十八岁，振国！李大强终于爆发了，她分得清什么是依赖什么是爱情吗？你他妈三十八了！你...
我知道。王振国打断他，眼神突然变得锐利，所以我已经申请调职了。
什么？李大强像是被按了暂停键，所有愤怒都凝固在脸上。
新疆军区缺个参谋部长。王振国拿起酒瓶，又给两人各倒了一杯，我下个月就能有消息。
李大强的大脑一片空白。他机械地接过王振国递来的酒杯，却感觉不到自己的手指。
你...你要走？他艰难地挤出这几个字，就为了这个？
王振国抿了一口酒，喉结上下滚动：距离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放屁！李大强突然把酒杯重重砸在茶几上，你这是逃避！你要是心里没鬼，跑什么跑？
王振国的眼神骤然冷了下来：那你告诉我该怎么办，大强？继续每天见到她，看着她长大，看着她恋爱结婚？他的声音罕见地带上了一丝颤抖，我试过了，我做不到。
这句话像一把刀，剖开了王振国一直以来完美无缺的伪装。李大强第一次看清了这个男人眼中深藏的挣扎与痛苦。
操...李大强抹了把脸，突然觉得无比疲惫，振国，我们认识多少年了？二十年？你他妈就不能...就不能...
不能。王振国站起身走到窗前，背影挺拔如松，因为她是立军的女儿，是你的女儿。这就够了。
窗外的夜色逐渐来袭，星光被城市的灯火淹没。李大强看着那个孤独的背影，突然想起了二十年前的新兵连——王振国也是这样站在窗前，看着远方，而他和韩立军在一旁打闹。
振国，李大强也站了起来，声音低沉而坚定，我信你。但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王振国转过身，眉头微皱。
李大强走到他面前，永远不要越过这层关系。我只希望你是她长辈。
王振国的眼中闪过一丝波动，但很快又恢复平静。
此刻，正在等着他回答的李大强，死死的盯着他的眼睛。而王振国只是低头看了几眼地板，便不再说话了。
如果。。如果小诺真的对你有那种感情，我亲自送你上飞机。如果没有...你就留下来，继续当她的王叔叔不要着急走。
王振国沉默了很久，久到李大强以为他不会回答。最终，他轻轻点了点头：
两人重新坐回茶几前，酒瓶里的液体在灯光下泛着琥珀色的光。李大强突然觉得，这瓶酒似乎也没那么难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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